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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了。”傅知宁回答。 吴芳儿点了点头,半天突然说了句:“我今日十七,比你小个三四岁。” 傅知宁看她一眼,没有接话,倒是吴芳儿误会了,思索一瞬后又解释:“我并非笑话你的年纪。” “我知道的。”傅知宁笑着回应。 吴芳儿抿了抿唇,神色又淡了下来。 两个人沉默地往前走,快走到湖心亭时又道:“我十七,要嫁的那人三十有余,家中子女五六个,你说,她们方才给我道贺时,究竟有几分真心?” 傅知宁略为惊讶,没想到她们两个这样浅淡的关系,她会突然与自己说这些。 傅知宁思索片刻,开口:“齐家在朝中举足轻重,齐大公子前途无量,是世人眼中顶好的姻缘,她们道贺,自然是用了十分的真心。” 吴芳儿浅笑一声:“你也这般觉得?” 傅知宁顿了顿:“……我如何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是怎么想的。” “婚事从半年前就开始商议了,你倒是第一个问我是怎么想的。”吴芳儿唇角上扬,径直进了湖心亭中。 傅知宁目送她的背影远去,微微叹了声气。 众人在湖心亭用了瓜果,便又在园子里四散开来。不知谁从哪弄来几个纸鸢,小姑娘们一拥而上,就连徐如意也跑去玩了,傅知宁因为懒得动,便自顾自找个安静地方看她们放。 春日正好,阳光明媚,连空气都十分暖和。 傅知宁虽然只穿了薄衫,却不觉得冷,坐在花圃里特意摆放的软榻上,只觉得连骨头都松了,最后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再次醒来时,园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她揉揉眼睛,只看到地上放了一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纸鸢。 乱糟糟的,显然人是被急匆匆叫走的。傅知宁思索一瞬,起身便往园外走,打算找个丫鬟问问她们去哪了。 吴家的园子比傅家不知大了多少倍,层层绕绕的很是复杂,傅知宁凭借来时的记忆,小心翼翼地辨认前路,结果还是越走越复杂,直到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她才无奈停下脚步。 “有人吗?”她开口询问,四周只有桃花迎风摆动,回应她的言语。 “有没有人呀?”她只能抬高了声音。 还是无人前来,傅知宁深吸一口气,正要原路返回时,一道身影自桃树后绕过来,突然就出现在她眼前。 近距离单独相见,傅知宁蓦地想起前几日的梦境,脸颊顿时不受控地红了。为免露出端倪,她急匆匆低下头:“参、参见掌印。” “还有一刻钟就开宴了,怎么还在这里?”百里溪问。 ……难怪她们突然不见了,原来是因为开宴。傅知宁恍然,不小心与他对视后,再次将头低下:“我、我迷路了。” 百里溪看着眼前怯懦的小鹌鹑,许久缓缓说一句:“跟上。” “……是。”傅知宁答应一声,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往外走。 百里溪不知来过吴家多少次,在这样复杂的园子里,竟也能仿佛自己家一般……不过也未必是因为来的次数多,从她有记忆开始,他似乎就无所不能,做事总是做到最好,读书就能连中三元,就连如今做了太监,也是天底下最位高权重的太监,像这样找个出口又有什么难的。 也不对,他不是太监,是个全须全尾的男人…… 傅知宁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一时没注意脚下,被鹅卵石路上凸起的圆块绊了一下,一头撞到了百里溪身上。 又是浅淡的木檀香,傅知宁被勾起了某些回忆,连忙红着脸后退:“对、对不起……” 百里溪扫了她一眼,视线经过她的脸颊时突然停顿,原本舒展的眉心也微微蹙起:“为何这么红?” 轰隆——傅知宁的脸顿时更红了,低着头不敢接话,在他的注视下,鼻尖还沁出点点汗意。 百里溪看到她脸上的细汗,还以为她热了,沉默一瞬后道:“走吧。” “……是。” 傅知宁答应一声便要继续跟着,谁知百里溪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心下一惊,一脸惊恐地看去,结果还未来得及看清百里溪的表情,便已经被他拽到了假山后。 傅知宁嘴唇动了动,想问怎么了,却被百里溪一手箍在身前,一手捂住了嘴。傅知宁挣扎几下,却被他抓得更紧。 不知不觉间,两人仿佛抱到一起了一般,傅知宁脑子乱糟糟,飞速划过无数个念头—— 他为什么突然抓她?为什么突然捂住她的嘴?他已经发现她知道他不是太监的秘密了?想原地杀人灭口?可她方才明明没有露出破绽……不对,她脸红了,以前她再怕他,也从来没有脸红过,这次却脸红了,他定是看出来了…… 傅知宁心如死灰,思索要不要在他灭口之前,为傅家老小求求情,可又怕适得其反,反而提醒了他还得去傅家斩草除根。 她越想脸色越苍白,正当连呼吸也要困难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抽泣。 ……吴芳儿?傅知宁疑惑抬头,猝不及防与百里溪对视时,眼底还残留着先前没褪去的恐惧。 百里溪的手还捂着她的嘴,柔软的嘴唇在他掌心摩挲,他眼眸微动,默默松开了她。 傅知宁松一口气,刚想问吴小姐来了他们有什么可躲的,就听到外头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小姐你放心,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绝不让你嫁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