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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令躺在干枯地上休息了一会,劫后余生,疲惫不已却又觉得痛快, 嘿嘿笑起来。 “我最后那一划拉是不是很不错。”她说罢没听见回音,转过脸看温宣鱼, 却看温宣鱼挣扎着坐在地上, 一身湿漉漉,这样的冬日着实要命, 她嘴唇惨白,用力伸手扒自己的袖子。 小令忙翻身起来,看着她扯开的胳膊上一串蔓延的红,顿时一惊:“四小姐!” “别叫。”温宣鱼颤巍巍看了一眼被利道, “没有伤到骨头……就是有点痛。” 伤口沾了水,着实很有些痛。 从随身的油纸包中取出衣衫简单更换, 快速收拾好后两人迅速开始向前面走去,为了不引人注意, 两人带的都是桓暮的旧衣, 轻车熟路换上去收紧腰,带上旧幞头,在面上略抹了灰,便成了两个不起眼的小厮。 待回到城中, 此时大概这边河边发生的事尚未传出,一切倒也还一切安定。 如果温宣珠等真的如此,按照他们的计划, 温宣鱼估计温宣珠等到了皇恩寺至少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发现”她尚没有到,然后再拖拉着去寻人, 再小半天过去,估计才会疑心“是不是发生了意外”。再等回城找人,一来二去的确认,最快也要大半天。 所以她们换了衣衫稳稳妥妥回了城,然后找到了之前小令暗自寻找准备返乡的行脚胡商,按照之前说的那样,前往蔚州探亲。 路引是小令花了钱做的,看起来和真的无异。 大雍略微安定后,原本断了一段时间的胡商再度出现在长安,他们往返边境两地,熟稔各地规矩,早早都打点好,出入城门都方便快捷极了。 这次随行的还有三户人口,其中一对是年轻的夫妻,都是前往北地一带,跟着身强力壮的胡商队伍,可以极好避免路上遇到山匪。 在略显粗硬的布匹和装着各种瓷器的木箱中,温宣鱼转过头去,她苍白的脸藏在风尘和过大的幞头中,靠在小令旁边,真如跟着哥哥的幼弟。 长安城门在身后渐渐阔大,护城河上水光粼粼,看起来如此安宁。 看不到尽头的亭台楼阁都留在了高大的城门中,他们的车队转上北上的官道时,一队匆匆狂奔的烈马从城中,像流水一样奔涌而出。 车队的领队是个大胡子,他和他的手下们一样,都不爱说话,大多时候都是在闭着眼睛养神,但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一定是第一个睁开眼睛的。 随商队一起上路的几家人在路上开始闲聊起来,他们都在为这次搭车费用便宜而庆幸,而且这次车队的马都是好马,坐在车上歇个脚力,也根本不影响车队速度。 商队一路沿着官道,一刻不停一直走了四十来里,过了两个集镇,这个时候离都城已经很远了。 第一晚是在一个小镇过的夜,登记的是他们几人的路凭。路上不时有关口盘问,因为胡商又带着这些多零零碎碎的搭脚的客人,倒是很容易就过去了。 到了休息的地方,温宣鱼已累极了,伤口带着微麻的酸痛,还好是冬日,她忍着让小令换了药,一夜无话。 第二日很早领队的助手就拍门开始叫大家起来,温宣鱼和小令一起简单收拾,两人下了楼,便看见那胡商领队正坐在大堂吃东西,虽然和他的伙计都是一桌,他没动手之前,两个伙计都规规矩矩绝不会动,温宣鱼不由多看了一眼。 这一日的路程走得更急。好在可以允许他们走一段路搭一段马车,大家勉强都能坚持,只是心中仍有抱怨,一日不知走了多久,方才歇息了片刻,领队看了看官道旁的路堠,又缩短了下午就餐的时间,要在日落前先到最近的第一个镇口,免得遇上路匪。 随行中那年轻的小娘子吃东西吃得慢,催促中东西掉到了地上,她于是弯下腰去捡那糕点。 ——到底年轻,她弯腰下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胸口的衣襟便微微松开,柔软而又鲜嫩的胸脯露出了些许出来。 温宣鱼在她后面一辆车,正好看得清清楚楚。 小令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不由笑了一下,那小娘子听见笑声,一抬头就正好看见温宣鱼的目光,这一下红了脸,发恼瞪了她们一眼,捂住衣襟坐好靠向了旁边气。 小令笑:“二弟怎么还在看?”她眼睛说罢瞟了一眼温宣鱼的衣襟,意思是她有你也有。 但温宣鱼其实并没有在看她。 她的余光在看她旁边跟着商队行进的护卫们。 这些护卫都穿着胡商惯常穿的窄袖甲衣,身上裹着带着毛锋没有完全鞣制的半披斗篷,到了脖子的领一直遮到下巴,遮住了他们深色的皮肤。 但这些年轻的走南闯北做买卖的男人,在近在咫尺的小娘子不慎露了春光时,却没有一个人的目光停在她美丽柔软的胸口上。没有一个人。他们好似根本不在意这些,这时候温宣鱼才注意到,一路上,他们很少说话,一个护卫注意到温宣鱼,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静得让人心里发寒。 温宣鱼移开了脸。 外面的界碑显示,他们在两日之内就走过了寻常客商四五天的路程,一路都没有进货也没有任何兜售添加的意思。 而从过了今日这个凤翔的界碑开始,关卡和盘问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胡商的速度也稍稍缓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