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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的?” 他见她一个女子,穿着分明不属于自己的衣裳,头发凌乱,嘴上带伤,鞋上淤泥沾着枯叶,说不尽的狼狈。 “逃……逃难的。”苏瓷紧了紧自己衣领,将手藏在袖中,低着头。 “疯皇已死,太平盛世将至,你逃什么难?” 那人提着刀,向她走近。 苏瓷向后退了一步,“村子……村子里的人都染了疫,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去找亲戚……” 她将河滩上那母子三人的遭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果然,领头的还没靠近她,就止了步。 “你染上血疫了?” “没……,没有!官爷我没有!不信您看!” 苏瓷猛地抬起头,上前一大步,将宽大袖子挽起,把小细胳膊给他看。 那人吓了一跳,蹭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却依然满脸狐疑。 “我身上也没有!我们村就剩下我一个人还没起大红疙瘩了,我保证没有病!不信您看啊!” 她又往前一步,作势要解衣领。 “你停!” 领头吓得连退三步。 这附近的血疫,的确是满身红色脓包错不了。 他摆摆手,避之不及,“滚滚滚!老子还有正经事,没空管你有没有病,赶紧滚!” “官爷真的不看了?官爷不帮我找个大夫确认一下吗?” “找什么找!快滚!” “哦!知道了官爷!” 苏瓷拔腿就走,又不敢太快,还咳嗽了两声儿,吓得后面那些月刀卫唰地分开两边,给她让出一条道。 可是,没走出几步,身后,那领头的忽然又是拉长了腔一声,“哎?等等——!” 他扭头,疑惑地看着苏瓷背影,“忘了问了,你身上的衣裳哪儿来的?” 苏瓷不敢回头,眼珠儿滴溜溜转,“从死人身上扒的。” “死人!什么样的死人?” 那月刀卫果然还是有几分脑子。 不好了! 苏瓷眼珠儿飞快地转,“说……说不好,摔得肚皮都破了,掉在河里,肠子淌出好远,也看不清什么样子。我从村里逃出来时,抬过病死的尸体,衣裳被弄脏了,只好借了他的衣裳,官爷不信,我这衣裳上还有血,您可以摸摸……” “……!艹!” 领头的头皮发麻! 抬过染疫的死人还敢站在这儿跟爷磨叽! “滚滚滚滚滚滚!” “哎!谢官爷!对了,官爷,刚才听见林子里有狼,您一定要当心哦!” 苏瓷好心。 善良不准许她明知有危险却不提醒。 “滚!艹!”那月刀卫已经被晦气透了,怒骂。 苏瓷无奈,只得继续走自己的路,一面走一面叹息。 一整本书,居然没有一个讲道理的好人! 她身后,一开始还能听见月刀卫骂骂咧咧,拨动草木搜索的声音,接着,一阵轻微的凌乱,便什么声都没有了。 她不敢回头,硬着头皮往前走。 林子里,不知何时起,变得一片死寂,虫鸣没有了,鸟也不叫了。 她又向前走了几十步,便实在是挪不动腿了。 身后,虽然什么都听不见,可凭直觉,有种比那些月刀卫更可怕的东西,正悄无声息地跟着她! 不怕!我不怕! 都从疯皇手里逃出来了,又躲过了月刀卫,还能有什么更可怕的! 苏瓷给自己打足气,挺起她的E,猛地回头…… 对上一张狼脸! 长满毛的,真正的巨狼!小毛驴那么高! 幽绿色的狼眼,银灰色的皮毛,稍微一动,便如波光般闪耀。 苏瓷:……!!!气儿都要吓没了。 银色巨狼微微俯身,冲着苏瓷威胁地低低呜了一声,露出一侧獠牙,上面还沾着血。 它后面,草木晃动,前前后后,是十数只身形略小,却也大得惊人的巨狼现身。 “狼……狼哥,我……太瘦了,不……不够你们这么多兄弟分……” 苏瓷上下牙抖得已经快要打结了,如果现在能灵魂出窍逃走,她的魂一定早就飞出十万八千里! 可是狼哥好像并不想吃掉她。 它抬动巨爪,一步,一步,绕到苏瓷身后,用嘴拱了一下她的肩头。 苏瓷:……? 全身绷紧。 听老人说,狼在身后的时候,不能回头,你若回头,他就一口咬断你的脖子。 眼下这匹狼,大到也不用咬脖子那么麻烦了,一口就可以把她脑袋干碎。 身后,狼又低头,在她腰上拱了一下,发出一声。 “呜!” 苏瓷被迫往前晃了一步。 狼再拱。 她又趔趄了几步。 见她动弹了,群狼个个狼视眈眈,挪开身形,绕开一条窄道。 于是,有的在前方开道,有的在两翼护卫,有的在后方断后。 苏瓷被头狼拱着,一步一步,不情愿地被迫往回走。 经过刚才遭遇月刀卫的地方,血腥味浓重,遍地残肢断臂,还有肠子被甩飞,弯弯曲曲一串,挂在树上。 刚才呼三喝四的月刀卫头领,此刻脑袋已经被扯掉,缺了半边,正用极恐怖的表情,躺在路中间。 苏瓷的魂儿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