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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凝月倒是愣了一愣,士农工商,虽然本朝对商人多有优待,不似前朝般连绸缎等衣料都不许商人使用。但商人的总体地位仍然不高,连一个一穷二白的秀才都敢瞧不起商人,觉得商贾身上满是铜臭味。 之前的那位黄书生便是如此,一旦金榜题名就想立刻抛弃糟糠之妻,后来舆论上却仍能得到部分人的同情,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大家的观念中普遍都认为他的原配身为商贾之女配不上一个朝廷官员。 所以此时明珠这句话,才会让金凝月有些愣怔。虽然明珠一直表现得平易近人,让她觉得外界对明珠傲慢无礼、眼高于顶之类的评价都是错误的,但明珠这句话仍是让她吃惊。 要知道,之前经营云妆台时,那些未曾抢到限量款式的人,总有人会又急又气口出恶言,连那些官宦人家的丫鬟们都敢对她这个金家大小姐不客气。 当然,不客气的人很快就会被伙计请走,但商贾地位之低却也让她深有感触。她在京城这么多年,连小官的女儿都自恃身份不愿与她为友。 而此时,盛明珠——这个她所见过的地位最高的女子,却让她直呼其名,这显然就是把她当朋友的意思了。 而且,她自幼在父亲的教导下从商,商人一向最擅长察言观色,而她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此时,她也看得出明珠不似作伪,反而态度极为真诚。 金凝月诸般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不知怎的又想到了京中那些关于盛明珠的传言,忍不住开口道:“郡主,不,明珠……” 明珠对她微微一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你可曾听过京中那些传言?我是说,有关明珠你的。” “说我骄横跋扈的那些?偶尔听过。” 金凝月犹豫了下,但觉得既然对方把自己当朋友,自己也有必要提醒一下:“那些传言似与郡主本人言行并不相符,是否有些人借此污蔑郡主?” 明珠在内心暗赞,金凝月不愧是商业奇才,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随便一想就找到了疑点。最开始的一些传言,要归功于苏语惜,然后,是赵意如嫉恨她,便对这些传言推波助澜,再然后,是那些讨厌她的人,之后,便是一些甚至从未见过她的陌生人对此深信不疑…… 明珠知道金凝月看出了问题,在提醒自己,她微笑道:“凝月姐放心,我心中自有计较。不过凝月姐真是聪慧,我花了很久才明白的事情,你一眼就看出有蹊跷。” “商场上勾心斗角见得多罢了,”金凝月又解释,“何况,因为云妆台的缘故,我也见过不少官宦人家的小姐,她们并不把我们这些商人放在眼里,因此偶尔会在我们面前暴露本性。有一次,一位文臣家的小姐,在京中素有贤明、无数人赞她大方和善的那种,仅仅因为没买到心仪的首饰就打骂丫鬟为难店家,私下里更不知道如何。那时我就知道,高门大户人家为了维护自家脸面,后宅里那些私事是很少能传出来的。所以……” “所以,我的事传得有鼻子有眼,一定是王府后宅有人刻意为之。”明珠补充了金凝月未敢出口的话。 金凝月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凝月姐不需要担心我,”明珠微笑,“你可曾听说盛王府的王妃娘娘正在京郊别庄养病?” 金凝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瞪大眼睛。 明珠知道她理解了,冲她眨眨眼。 金凝月在心里,又把传言中明珠的“无脑”这一项默默划去。 两人又继续逛了逛,金凝月又道:“对了,明珠,我就要成亲了,婚期定在三个月后。” “成亲?谁是这位幸运的新郎?”上一世金凝月可是一直未嫁的。 “是家父的远房侄子,明珠你也见过的,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抛绣球的就是他。” “原来是他,”明珠对那个男子还有些印象,“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那天抛绣球之后,他来向我道歉,不小心说漏了嘴,我这才知道他喜欢我很久了,”金凝月笑道,“但他怕族人以为他觊觎金家的财产,一直不敢表露。” “那你确定他不是?” 金凝月摇摇头:“他为人憨厚正直,是我和父亲都看在眼里的,更何况,来接绣球的那些人,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难道不更是在觊觎金家的家产?” 明珠笑笑:“你说得对。” “何况,最重要的是,”金凝月有些羞涩,“我发现我也喜欢他。”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真的很高兴。”明珠真诚道。知道自己又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而且是向着好的方向改变,让她觉得自己没有浪费重生的机会。 当然,不是说上辈子金凝月不嫁人就一定不好,但这一世,她不需要为了金家立下终身不嫁的誓言,她可以自由选择嫁与不嫁,这总归是比上一世要好得多。 金凝月有些不解明珠为何要道谢,但也未多想。 明珠又笑道:“到时候一定别忘了给我请帖。” “这是当然,要不是郡主替我接下了那个绣球,也许我们还不会这么顺利地在一起呢。”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位未来新郎的名字。” “他名君武,金君武。” 是他?明珠想起前世,有一个叫金君武的男子陪伴在金凝月身旁,为金家尽心竭力地做事,两人以兄妹相称。后来,金家生意大到在周边的国家都开拓了新的生意,这位金君武便自请离开楚国去照顾这些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