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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娇软废物在末世封神 第261节

    第165章 神的感激(作话必看)

    一个普通人的记忆,最早能够追溯到多久以前?

    大多数人或许能够记住一些四五岁前的记忆片段,但对于角妖来说,他的人生和过往的记忆,终止于他七岁那年。

    后来有了能力和金钱,他也曾试图通过普通的医疗手段,或是从‘异形者’处接受更为激进的精神能力刺激,来找回被他遗忘的过往。

    然而无一成功。

    对于七岁以前的过往,他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他的母亲性格开朗爱笑,应该是一个明媚得像向日葵一般的女人;

    父亲成熟温柔,常常会在下班的时候给他们买礼物,他是被爱意包围的孩子。

    那时候他还不叫‘角妖’,有一个由父母共同起的名字,或许是因为父亲会细致地为他测量脚蹄的尺寸、帮他编织特定的裤子藏起下身,佩戴能够遮住额角的可爱帽子,所以他也从未觉得自己和普通小孩子有什么不同之处。

    这些温暖最终都定格在家门被处刑者包围的那一刻,也就是角妖记忆的开始。

    那天他清晰记得,无数身着防护服的处刑者,用特质的弹子打穿了父亲的身躯。

    那个温柔待人的男人,曾经给予周围的亲人那么多帮助和温暖,但此时此刻却以‘伪装者’的名义,变成了一滩无法凝聚的烂rou,倒在被处刑者包围的圆圈中。

    他看到四周那些邻居们厌恶的、警惕的目光,以及一声声唾弃。

    “我就说这个孩子怎么天天穿得怪模怪样,帽子也不摘,你们看他那眼睛和头发,根本就不像个正常人!”

    但这个大伯过去每次见到他,都要夸他是自己见过最漂亮的混血孩子。

    “谁说不是呢,我一直觉得这家人好得太过了,原来是故意装出友善的样子,说不定啊那怪物一直都打着迷晕咱们、吃了咱们的念头呢!”

    说这话的大婶,之前逢年过节他们一家人都会去送吃食,那些时候她千恩万谢。

    “一想到咱们住的小区里竟然有寄生怪物,我就后怕啊。”

    “瞧那女人的样,明明知道这怪物的身份,竟然隐瞒不报,还生了一个小怪物,真是不要脸!”

    “就该把他们都关起来……”

    四周的议论纷纷像锋利的剑,让角妖瑟瑟发抖,他很想反驳他们,大声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

    他的父亲不是吃人的怪物,他们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家人。

    然而那些穿着制服的大人神情冷漠,强行压制住崩溃痛哭、想要冲过去的母亲;

    而后又来了几个穿着白色袍子的研究人员,把他带去了调查所。

    他们丢掉了父亲给他织的帽子和灯笼裤,把他绑在手术台上反复研究。

    身体被反复剖开又缝合后,手术台上的痛到神经麻木的男孩儿听到那些研究者语气失望,“除了愈合能力强一些,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变化,研究价值很低……”

    因为内部身体构造还是人类,从本质上来说,角妖还是一个人。

    本着人道主义,联邦‘大发慈悲’,并没有销毁这个半‘异形’的小孩子,他们把角妖送到了联邦福利院——这个时候角妖才知道,因为父亲当街惨死、自己又被扣在调查所长达半年,他的母亲一直以为他也被联邦销毁了。

    仅是因为同一个孢子生物相爱并结婚,这个普通的女人便犯了滔天大罪,她在无数口诛笔伐和辱骂针对中,选择了自裁。

    从那以后,角妖便再没家人了。

    身体上的异形让他在福利院中,也受尽了孩子的欺辱,他们孤立打骂起绰号,然而那些抚育员只是冷眼看着、放任孩童的恶意变本加厉。

    小刀划在血rou上很快便能愈合,一两天不吃不喝也不会饿死……这些角妖用来保命的、父亲馈赠给他的能力,反而成了他被忌惮厌恶的原因。

    无论是谁欺辱他,怎样过分,都是他的错。

    谁让他是一个父亲为寄生物的怪物。

    后来十多岁,他便偷偷从福利院跑了出去,在人类的社会中也吃尽了苦楚和折磨,心中积累的恨意和冷漠也已足够得多。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格外想记起自己曾经有过的温暖,想记起父母的样子,更想找回自己的名字;

    然而只要他一闭眼,脑海中反复回溯的,都是从那血腥之日开始后的黑暗碎片。

    医生告诉角妖,或许是因为当年亲眼目睹了那件事后,他受到的冲击太过剧烈,以至于精神层面彻底封锁,恐怕那些记忆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有很多次,角妖都由衷地祈祷,自己为什么不能变成一个真正的孢子生物。

    他身为孢子生物的父亲教导他要懂礼貌、要善待弱者、要热爱生活……父亲从寄生为‘伪装者’,便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天性,他向往人类社会想要给妻子孩子一个稳定的家,所以从未吃过人类。

    但人类是怎么对他、又是怎么对自己一家的呢。

    对于角妖来说,人类的确该死,他渴望这个世界的毁灭。

    或许是因为他内心的负面情绪太过浓重,又或许是他体内本身就拥有孢子生物的部分基因,某天他在睡梦之中,来到了一片绿洲,见到了‘孢母’。

    自此以后,他便开始着手聚拢联邦中的黑暗,建立起了‘地下马戏团’。

    有谁能想到,马戏团中那个可怜兮兮的、仿佛是被迫参与的漂亮‘异形’人,才是这个黑市的幕后黑手。

    而在他真正见到了元幼杉,感受到了她体内蛰伏的‘孢母’时,他也非常震惊。

    原本角妖只是想挖掘鬼面的弱点,但自那以后,他便彻底改变了目标。

    他专门调查了元幼杉的身份背景,布下重重设计。

    在她青梅竹马的邻居外出运货时,放出了早已备好的‘分歧种’的孢子;

    更是引导着她找寻到了‘屠户’。

    之后元幼杉每遇到的一次危难,其实都隐约有角妖的手笔,他伪装成无害的小白花,冷眼看着这个眼底闪烁着坚毅光芒的少女,不断以‘燃血’的方式促进和‘孢母’的融合。

    他算好了一切,却万万没有料到,元幼杉是这样一个诚挚而耀眼的人。

    其实也有一些话他没说谎。

    这的确是他第一次,从一个人类的身上感受到如此复杂、甚至有些动摇他心绪的情绪。

    每一次女孩儿坚定地站在他身前,告诉所有人自己是她的朋友,告诉自己‘你没有任何错,你该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活在阳光下’时,角妖便觉得自己的内心像被蚂蚁啃噬着。

    很多时候他会偷偷打量那个少女,会不自觉出神。

    他想透过这具躯壳看到他所效忠的‘孢母’,却只看到一个真诚的灵魂。

    但是太晚了,角妖心想:他的根子已彻底烂透了。

    黄沙之中,青年苦笑一声,态度坦然,“既然你已经完全融合,仍然保留了神志,那说明‘孢母’寄生在你身上的愿望也落空了。成王败寇,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对于我做出的选择也绝不后悔。”

    “只是……对不起。”角妖微微垂首,“帮我给孟轲也道个歉,是我利用了她。”

    选择孢子阵营对抗人类,他从未后悔。

    哪怕到最后一刻时,他的内心充斥着对元幼杉的愧疚,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最后一步。

    他知道元幼杉重视队友情谊,不会放着孟轲不管,所以毅然将信任他的少女推入了‘巢居’的深渊。

    “如果……”角妖削薄的嘴唇微抿,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是深深看了眼元幼杉。

    如果早一点遇到你,如果他过去的二十年中,周围的人能稍稍对他好一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角妖很清楚失败的后果,无非便是被处刑者抓住、送入联邦主城反复拷问,但他不愿。

    青年漂亮的眼眸微微阖上,一卷风带起黄沙,从他身边吹过。

    他苍白的嘴角溢出一丝猩红,渐渐没了呼吸。

    联邦总部中,负责管理档案的人员也已将当年的事件全部调出。

    “经调查,当年角妖的父亲‘角羊’种自寄生后,期间长达十二年的时间,的确没有吃过一个人。但他身份暴露后,经多方考虑,联邦还是下达了绞杀的指令,再之后的事情各位大人应该也都知道了。”

    一片死寂中,一名高层艰难开口:“虽然那个孢子生物没有吃过人,但非我族类当诛之,更何况他能变成一个‘伪装者’,本身也是夺取了他寄生的那具身体,总之我并不觉得当年那件事,我们做错了。”

    老领主的神情疲惫,“是,可那个女人呢,还有这个孩子。如果当年我们能对他们的处理方式再严谨一些,今日之事是否也就能避免了。”

    这次事件,让所有人都是开始认真思索,那些‘异形’人的安置方式了。

    ……

    事到如今,‘孢母’融合失败,角妖自裁,其他的‘异形者’没有了母神力量的支撑,似乎也不足为惧了。

    不少仍活着的处刑者们面面相觑,脸上逐渐流露出喜色,“我们、我们赢了?我们能活下来了?!”

    然而在一片狂喜之中,祁邪的神色却愈发深邃,一瞬不瞬地盯着灰烬中的少女。

    一旁的文人邈、白凤等人,也神情紧张。

    耳麦中,总部的声音传了过来:“祁队长,你们试着和……元幼杉交谈一下,判定一下她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

    祁邪一把拽掉了耳麦,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了厚重的灰烬。

    “祁队?!”白凤失声唤了一声。

    要知道虽然‘孢母’的成熟忽然中断了,但它毕竟是从那个女孩儿身体里出来的,现在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什么异变,或者说这个女孩儿还是不是她自己。

    文人邈拉了她一把,轻轻摇头。

    白凤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看祁邪又看了眼元幼杉,“他们……?”

    乌发及腰的青年穿过余烬,走到了轻轻喘息的女孩儿身边。

    他蹲下身单膝跪地,纯白的眼睫微颤,伸出一双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掌,捧起了女孩儿的面颊。

    “奇怪么?”

    眼瞳纯白、五官妖异的少女强行扯出一个笑来,问出之后,祁邪的目光也温柔了许多。

    “一点都不奇怪,很好看。”

    不久前在‘巢居’中的问答,此刻颠覆反转。

    良久,祁邪的声音有些发颤,却愈发温柔,像要将人沉溺在海底,“你要离开了么?”

    他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那种感觉,但当元幼杉一点点将指尖没入胸膛的时候,他冥冥之中便有很强烈的感觉。

    自己或许要失去她了。

    “不可以不走吗?”温柔到极致的声音,甚至有些破碎。

    青年纯白的眼睫颤抖着,像对待一个易碎品,他俯身吻了吻女孩儿的眉心,柔软而温暖的触感浅浅向下。

    在即将触碰到那苍白的唇瓣时,他听到极轻的一声闷哼。

    元幼杉的瞳孔微缩,握紧胸腔中‘孢母’的手掌用力,那种生生将心脏扯出体外的痛感,让她几近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