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棠 第14节
应如寄走进浴室,找了找,在毛巾架的上方找到了不知什么时候随手放上去,被毛巾挡住了的吹风机,插上插头,递给叶青棠。 叶青棠打开吹风机。 呼呼的暖风中,她从镜中看见应如寄没有出去,而是抱臂倚在浴室门口,嘴唇启合,说了句什么。 “什么?”她将吹风关掉。 “我说,我有个问题。”应如寄声音听似平静极了。 “什么问题?” 应如寄目光扫过来,看向衬衫的下摆,示意着问她,那底下穿的是什么。 没有在光明处见过这样的应如寄,神情冷静,但眼眸深黯,蛰伏狩猎欲。 或者其他,更危险的情绪与预兆。 叶青棠笑出声,声音像是微微融化的钻石糖,“你为什么不自己过来确认一下呢?” 第10章 -10- 功名应如寄,诗酒作浮生…… -10- 应如寄一步迈进来,叶青棠只觉头顶灯影都似跟着晃了晃。 温热呼吸自耳后挨近,他的手掌直接探来,获知无所阻隔的真相。 叶青棠一下站立不稳,手指在台沿上用力撑住。 她看见镜中的应如寄微微挑眉,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 他的指尖微凉,叶青棠看不见,全凭想象。 这只手的样子早烙印在她脑海里,修剪得短而干净的指甲,分明的骨节,以及用力时手背上微微凸起的淡青色血管。 镜中自己的神情渐渐失陷,眼里水雾漫漶。 而与之相对,应如寄则十足的冷静,倘若他是医生,单看表情,会以为他正在聚精会神执掌一台须得精准cao作的外科手术。 但叶青棠知道不是,他没有那样冷静,腰后相抵的触感已经出卖了他。 叶青棠笑了声。 “笑什么?”应如寄沉声问。 她洗过的头发比干燥时颜色深,散发着如雨后柑橘一般的湿润香气,将他的呼吸牢牢盘踞。她偶尔后靠借力,头发便将他胸口的衬衫也打湿一片。 叶青棠呼吸散乱,“我在想,应老师你果然是摩羯座。” 她用星座的刻板印象来套他,意指他很闷sao,他就干脆也用这套学说回敬,低笑说道:你还能说得出话,看来我还不够勤勉。 * 叶青棠眼神失焦,好一会儿才回神。 应如寄旋开水龙头洗了手,看她好似站立不住,便两臂用力,直接将她打直扛了起来。 顿了一下,又腾出一只手拔下插头,拿上台面上的吹风机。 进了卧室,应如寄将叶青棠放下,单膝抵跪在床沿上,伸臂将吹风机的插头插在床边柜旁的插座上,再递给她。 叶青棠仰躺着,没有接,“可以拜托帮我吹吗?”叫人无从拒绝的撒娇口吻。 应如寄顿了顿,在床边坐下。 叶青棠调整角度,脖子枕在他的膝头,脑袋悬空。 应如寄打开了吹风机,手掌抵在出风口试了试温度,而后才捞起叶青棠的头发。 叶青棠大声提醒:“先从头皮开始吹。” 嗡嗡的声响一时凑得更近,在呼呼热风里,叶青棠闭上了眼睛。 应如寄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槐花似的香味,和她身上的不一样,她吸吸鼻子,依旧大声问道:“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好香。” 应如寄低头,鼻尖凑近自己肩膀嗅了嗅,将吹风调到低档,方回答说:“回南城之后先去了一趟我祖父那儿,补觉前冲过澡,可能是他家里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你已经洗过澡啦?” “嗯。” 下一瞬,他便看见叶青棠眼珠一转。她屈起手臂,手指似有若无地轻轻划过他腰间皮带的金属扣。 她笑着,“……应总,我答应你的要求,你是不是就可以给我转正了?” 应如寄顿住。 叶青棠盯着他,看他似乎没有反应,笑说:“你不喜欢这个剧本吗?那换一个?” “咔哒。” 金属扣弹开的声音。 她声音像是香炉里袅袅而起的一缕烟,那样勾着人的三魂四魄,“姐夫,再不抓紧的话,jiejie就要回家了哦。” 失去理智似乎只用一个瞬间。 吹风机都没来得及关掉,只扔到了一旁。 那呼呼的风声仍在继续。 片刻,应如寄伸手一把将插头拽了下来,风声乍停,代之以某种驳杂的水声。 * 叶青棠有脱水般的口渴感。 头发半干,不单单是因为方才没有吹干,还有新出的汗。 黏糊糊地堆在颈后,让人不适,她趴着,手肘撑起上半身,偏头,将头发捋了起来。 颈后汗渍蒸发,稍得清凉。 应如寄躺在一旁,手臂搭在额头上,呼吸微沉,趋于平缓。 他偏头看了叶青棠一眼,继而看见她颈上戴着的锁骨链,那“l”形状的吊坠悬空,随她手掌给自己扇风的动作微微晃动。 应如寄伸手,将吊坠轻轻捏住。 叶青棠一下顿住。 “l.有什么特殊意义?” “没有。”叶青棠笑着,轻轻地将吊坠从他手指间抽了回来,攥入掌心,“好看就买了。” 应如寄没再说什么。 总觉得她此刻的笑很不一样,有些讳莫如深之感。 歇了会儿,应如寄起身,捞起衣服裤子套上。 他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多了只玻璃杯。 叶青棠坐起来,接过玻璃杯,来不及细品这冷萃红茶究竟是什么味道,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麻烦再来一杯可以吗?”她伸臂递回杯子,笑意盈盈,“多喝一点才补得回来。” 应如寄喉结微滚,接过前顺手在她脸颊上轻捏了一把。 他再回来时,除了水,还给她找来了一件浴袍。 也是他的,大的及脚踝。 叶青棠起身披上了,系上腰带,说道:“我看见生活阳台好像有烘干机。” “有。” 应如寄没时间和精力晾衣收衣,一般睡前将换下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早起再往烘干机里一扔,设定好程序,晚上到家只需拿出来叠起收纳即可。 有时候碰上要出差,衣服在烘干机里待上十天半月也有可能。 “我想把衣服洗一下。”叶青棠有点抗拒再穿回那身染了火锅味的衣服。 应如寄点头,带她去了生活阳台。 叶青棠把一身衣服扔了进去,包括那件看着便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 应如寄抬高手臂,从上方储物柜里拿出洗衣液,“你的衣服能机洗和烘干?” “能。不能也能。”叶青棠笑说,“我一般不会买那种麻烦得要死的面料,什么真丝,羊毛。拜托,衣服是给人穿的,不是要人来伺候的。” “你一定洗坏过不少衣服。”应如寄倒入洗衣液,旋钮设定程式。 “是啊,懒得看水洗标。洗坏就再买。” 不叫人意外的大小姐做派。应如寄笑了笑。 标准洗涤模式。 “要四十五分钟哎。”叶青棠忽然笑着往前一步。 应如寄还没反应过来,她赤着的两只脚一前一后地踩上了他穿着拖鞋的脚背。 怕她摔倒,应如寄赶紧伸手搂住她的腰。 她却踮脚,指甲轻轻划过他的喉结,他后退了半步,背抵靠上了落地玻璃窗。 “怎么,这么一会儿都不能等?”应如寄轻笑。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既没有拖鞋,也没有换洗衣物。”叶青棠迟来的吐槽,她偏了一下头,忽笑说,“很奇怪,应老师你以前没带女人回家过夜吗?都去女方家里?还是酒店?” 应如寄没有回答她后面的那个问题,只说,“下回就有了。” 叶青棠也没有深究,她并不在意,且追问过往也不是他们目前的身份适合做的事。 “饿吗?可以点夜宵。”应如寄问。 “不饿,火锅吃太饱了。” “那想做点什么?” “我看到你刚才好像在整理东西,需要我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