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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安看不见,不知道自己真正想骂的李妩究竟在哪里。 他扬着脸对着贺知余狠骂一通。 李妩看着贺安这会儿骂人跟看猴戏的心态差不多,听他嘴巴里的狂妄之言也和听笑话一样。 尤其见他冲贺知余发泄,险些忍不住笑。 贺知余此前搬回宣平侯府的原因之一,在于发现贺安的不对劲。 知晓此事以后,李妩也在等贺知余有所收获。 但亦显而易见的是,这些日子, 贺知余并没有在贺安身上查出太多有用的线索与消息。 她便觉得这么个法子太慢。 贺安这样的除去宣平侯府的二少爷这层身份外,可谓一无是处的人,恐怕能被用来当颗棋子也是因为沾着贺知余。一旦贺安暴露,往贺知余身上泼些脏水太容易。即使贺知余躲过去,一旦宣平侯府牵扯其中,也足够他焦头烂额。 当然真正的矛头不在贺知余,而在她的皇兄。 谁让贺知余得她的皇兄重用呢? 留心贺安动向,最终目的无非从他身上发现一些线索。 把人绑来审问一番也一样可以得到线索。 换作其他人或不能如此的粗暴。 可贺安这样的软骨头,用这种法子反而简单直接,能省不少的精力。 她这会儿又不是查案。 无须等着确凿的证据摆到面前再来行动,也不担心招是非——这么丢脸的事,贺安会往外说吗? 贺安曾被凌越和李滢溪撞见调戏小花旦。 以他的德性,那次定也非初次做欺男霸女的事,李妩这些日子安排人去查。 果然查到些把柄。 据说有位小娘子为贺安殉情了。 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那户人家也无人报案,是否当真为殉情无从得知。 不过总归有那么一桩恩怨。 李妩慢悠悠笑看一眼替她挨骂的贺知余。 她一面上前两步一面自袖中摸出一把锋利匕首,刀锋寒光闪过,刀刃便轻抵在贺安脖颈处。 “贺安,不如我们来赌一把,看看到底是谁活腻了?”李妩用已经伪装过的嘶哑声音说出威胁之语,她语气不紧不慢,一句话落在贺安耳中,配合颈间冰冷匕首,令他刹那感受到死亡的逼近。 躲不开那把匕首的贺安身子猛然抖一抖。 骂人时的狂妄消失不见,他结巴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自是来找你算账的人。” 李妩慢悠悠说着,刀刃却逼近贺安一寸,“你自己做过的事不记得了?” 贺安身子又哆嗦了下。 对方明知他身份且拿着匕首,怕是真的想要取他性命。 “你、你敢杀我?!”贺安战战兢兢但更想保命,便道,“你知道我是宣平侯府的二少爷,我出事,你以为你逃得了吗?杀人偿命!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重要吗?”李妩反问,又笑,“反正我只要你下去陪我jiejie,只要你死了就够了。” 贺安听这人提起“jiejie”且说让他下去作陪,脑海里渐渐想起旧事。 多年以前确有过一位小娘子…… 那个小娘子,他隐约记得有一位弟弟,难道找上他的是那个小娘子的弟弟? 这人想要让他一命偿一命? “不是我害的。” 后背冷汗涔涔,贺安费力辩解道,“是她自己想不开……” “可是她因你而死。” 李妩换作冷冰冰的语气,似质问他,“你却过得逍遥,前些日子携一群漂亮的小娘子出游,我jiejie呢?” “你是要成亲了罢!” “是不是那群小娘子里其中一个?可真是好福气啊。” “不是!”贺安连忙否认。 感受那把匕首在他的颈间不安分划来划去,他艰难咽一咽口水解释,“那些人不是。” 李妩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 “当真不是!”贺安急急道,“我只不过帮吕公子招呼他的远房表妹!” 话出口,贺安愣一愣。 李妩挑了下眉,朝着贺知余望过去一眼。 而今这京城里可能使唤得了贺安的“吕公子”,还能是谁? 李妩压一压嘴角,逼得贺安说出吕璋后,便把剩下的事交给贺知余。 若论起审问无疑得让贺知余来。 怎么拿捏分寸、怎么从贺安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消息,贺知余比她擅长,李妩不揽这个瓷器活。 李妩没有离开揽月阁,在揽月阁的顶层耐下性子等贺知余。 天将黑未黑之际,贺知余也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出现时,李妩正坐在窗沿上吹风。 揽月阁的顶层风比别处大,在李妩转过脸来的一刻,风吹动她的三千青丝,遮掩她半张脸。 李妩手指拨开凌乱的发,看着贺知余:“收获如何?” 她声音已然恢复正常。 贺知余走上前,将她从窗沿上横抱下来了,轻声说:“风大,小心着凉。” 尽管声音放得很轻,但依旧是伪装过的、粗哑的声音。 李妩看一眼窗外渐渐被夜幕笼罩的天地。 收回视线,她抬眼去看贺知余,却笑:“怎么?贺大人看我做事的法子不顺眼,难受了?” “也是。” 她闲闲的语气慢慢说,“总归是被迫做个坏人,做一些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