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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何种想法都不必抱歉。” 陆霜筠柔声对李滢溪说,“不喜便是不喜,本也是去见一见,没有非要求个结果的意思。” 李滢溪身形一滞。 陆霜筠转而握住她的手鼓励般道:“没关系的,没有人怪你。” 李滢溪僵硬的双肩慢慢放松下来。 她抬头去看陆霜筠,微微一笑颔首道:“多谢皇嫂。” 陆霜筠便笑:“看来结果大约不怎么好了。” 李滢溪声音低下去两分,坦白:“皇嫂,见面之前,我偷偷派人去调查过董家这位少爷。” 她没有“供”出李妩。 把私下查探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其实,我不是觉得他不错才要同他见面的。”李滢溪悄悄别开眼,“是因为查出他养了个外室,有些好奇,才想见他一面,想知道他见到我会怎么做。” “他同我见面,定晓得与仪宾之事有关,可他养着外室呢……我想过,若他主动同我说起那位小娘子、告诉我他已有心上人,只是迫于无奈,目下不能把那位小娘子迎娶过门,倒也是个可敬的。” “但他从始至终什么也没有说,对待我温柔体贴、斯文有礼。” “想起那位小娘子,便有些难过。” 陆霜筠提前把过关不假,但未令人这般深入去查探过。 从李滢溪口中得知董广养外室一事,她吃惊之余,更为自己的疏忽歉疚。 “云安……” 陆霜筠出声,李滢溪看她。 望见她眼中歉疚,李滢溪起身绕到陆霜筠身边坐下来,伸手去抱她:“皇嫂,见过这位董公子以后,我认真想一想,觉得相看仪宾的事或不必着急。不怕皇嫂笑话,我觉得自己如今还小呢,皇嫂让我在宫里再多赖上两年可好?” 李滢溪极少在陆霜筠面前流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憨模样。 此时见她撒起娇,陆霜筠不忍笑道:“自也没有什么不可的,若遇上合适的,不多赖这两年一样可以。” 李滢溪面上一红。 眼前、脑海不觉又浮现那一道身影,她一怔,忙道:“才没有那样的人。” 陆霜筠见李滢溪脸颊通红,倒想起李妩的话。 也不拆穿戳破,陆霜筠微笑抬手轻拍两下李滢溪后背,之后略坐得片刻便回凤央宫了。 带回来的柿子味道好。 李滢溪原想分些让陆霜筠带回去,可想着不知如何解释柿子的由来又作罢。 且不知是否晚膳吃得许多个柿子的缘故。 夜里,李滢溪梦见自己回到白天凌越带她去的那一间书院。 她独自在庭院里穿梭,莫名走回那棵柿子树下,听见树上的动静,仰头看见凌越正忙着摘柿子。 满树的柿子皆被凌越摘个精光。 一个个柿子在树下堆成小山,她和凌越坐在树下吃柿子,无人打扰。 他们吃柿子吃了很久很久。 当她抱怨吃撑的时候,凌越那张脸忽然间凑到她面前。 越来越近,越来越…… 李滢溪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 惊惶又茫然看清楚四周景象,缓缓反应过来,那些场景只不过是梦,而自己正在宫里。 回过神的李滢溪动作僵硬抱着锦被躺回床榻。 在大宫女声音响起的一刻,她沉默扯过锦被蒙住脑袋,手握成拳,抵在胸口的位置。 咚、咚咚、咚咚咚。 胸腔里的一颗心脏持续剧烈跳动着。 李滢溪却怕梦中场景再一次出现,安静躲在锦被下,迟迟不敢闭眼。 …… 贺知余回到宣平侯府后,却未在贺安身上发现太多的异样。 他又派人到贺安常去的烟柳之地小心查探,看他是否暗中与什么人有往来。 贺安有问题。 这一点,贺知余可以确认,而那个暗地里的人显然有戒备,把自己的踪迹隐藏得很好。 此前与贺安一道出现在相思楼的小娘子也没有再与贺安一起出行过。 想确认她们是否恰巧为那几个骑马的小娘子缺少时机。 而鞑靼使臣们始终被冷落在驿馆。 这帮人却也算沉得住气,安安分分没有闹事。 如是过得数日,李深在宫宴上承诺过的狩猎比试一事得以兑现。 围猎之地便选在水肥草美、飞禽走兽不知凡几的南苑。 南苑乃皇家园林。 地处京城南面的城郊外,骑马过去只消半个时辰,天亮出发,在太阳高悬时便差不多到了。 李妩也过来了凑热闹。 但狩猎比试自然轮不到她上场,亦轮不到贺知余这个不擅武的大理寺少卿。 当狩猎比试开始以后,李妩策马疾驰入得山林,贺知余骑马紧随其后,一直跟随至山林深处也未被落下。纵使秋风萧瑟,南苑风光依旧甚好,远眺群山绵延,耳边虫鸣鸟叫声声不休,马蹄声时而惊动林间的动物飞蹿着躲躲藏藏。 又往前骑马过片刻渐渐听见有水声传来。 待靠近,穿过一片草木,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幽深峡谷中嵌着一道银白瀑布。 日光照在飞流直下的水流上,闪烁金灿灿的光,水花四溅,在谷底的溪流激荡出层层涟漪。 贺知余虽非初次来南苑,但从前不知南苑竟有这样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