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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滢溪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复看一眼傻乎乎坐在那里任由她大宫女折腾的凌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答应的事情却不大好反悔。 李滢溪忍下心中的不快,坐在旁边等着大宫女帮凌越梳妆。 凌越在男子当中算生得白净俊俏的。 一番搽脂抹粉,打扮起来,也有几分花枝招展的模样。 待更迟一些换上小娘子的粉嫩裙衫,他从屏风后大喇喇走出来,李滢溪瞧见他滑稽的样子,却笑不出来。先时被压下去的不快又涌上心头,看着揽镜自照、拨弄发间一支玉簪的凌越,她眸光黯淡,而凌越浑无所觉问:“郡主,我这样,应当不会被那些侍卫认出来罢?” 凌越却没有等来李滢溪的回答。 他疑惑朝李滢溪看过去,忽见李滢溪霍然起身,语带恼意:“不去了。” 凌越一怔,连忙放下手中铜镜,急急走向李滢溪:“为什么?” “郡主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 凌越表现得越着急,李滢溪心里的那一股恼意愈熊熊燃烧。 她咬唇,胡乱扯了个借口:“想起有桩急事,我先回了,你自便。” 话音落下便扔下凌越步出雅间。 凌越想要去追,可他衣衫不整实在不便见人,略一迟疑,李滢溪便已离开相思楼,乘马车离去。 垂头丧气回到雅间,凌越在桌边坐下,看着那些胭脂水粉长叹一气。 云安郡主这是怎么了? 他想不明白。 李滢溪自己也不明白,只是心里十分不痛快。 坐在马车里,回想起凌越那副欢喜滑稽的模样,她又厌极了他的蠢。 李滢溪怔怔盯着裙摆上一朵海棠花。 直到大宫女的声音传来,询问道:“郡主要回宫吗?” 李滢溪回神。 后知后觉脸颊传来些许湿意,她手指去擦,才反应过来自己落了泪。 李滢溪看着指腹沾染的泪。 她缓一缓情绪,吩咐:“去长公主府。” 李滢溪赶到长公主府时,李妩正在月漪阁花厅陪婉婉玩闹。 婉婉看见李滢溪,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回忆自己应该喊李滢溪什么。 李妩却立刻发觉李滢溪神色不对。 她让清芷把婉婉抱去别处,这才不紧不慢请李滢溪坐。 李滢溪站在原地不动。 李妩看她一眼:“云安有事?” 李滢溪望向李妩的目光渐渐浮现怨怼,看着面色平静、无波无澜的李妩,想起凌越,她压不住冲动,步步上前,质问李妩:“为什么践踏别人的真心?为什么不把别人的真心当一回事?如若被践踏真心的那个人是你,你不会难过吗?你不会伤心吗?” 看着李滢溪通红的一双眼,李妩笑问:“谁的真心被我践踏了?你吗?” 她这般反应叫李滢溪恼怒不已:“不是我!” 李妩问:“那是谁?” “他自己不能不敢来问我,要你这位云安郡主代为传话?” 李滢溪又生怒:“分明是你连见面的机会也不给……” “哦,凌越。”李妩笑看李滢溪,“你几时同他关系变得这么亲密,甚至帮他打抱不平?” 李滢溪被李妩两句话说得涨红了脸。 又一次辩不过李妩,深觉丢人的李滢溪气得跺脚,半晌说不出话,最后哭着跑出花厅。 花厅里变得一片安静。 李妩坐在玫瑰椅上,想着李滢溪为凌越打抱不平的话,忍不住嘴角微翘。 久久未听见花厅有别的动静传来,清芷谨慎回到花厅。 她走到李妩身边,低声问:“殿下可还好?” 李妩端起茶盏,却只慢悠悠说:“云安哭着从长公主府跑出去,我这罪名又要添上一桩。”清芷皱眉,又听李妩道,“去把婉婉抱过来。”她收敛思绪,暂且退出花厅,去房间里抱婉婉。 而李妩的罪名的确又添上一桩。 贺知余尚在大理寺,已听闻云安郡主遭受李妩这位平阳长公主欺负之事。 具体怎么一回事无人知晓。 但云安郡主哭着从长公主府离开是事实。 放衙回到长公主府,婉婉仍听见动静便奔出来迎他,贺知余却未在花厅见到李妩。一直到陪婉婉用过晚膳,哄婉婉睡下,李妩仍不知踪迹,贺知余终问了清芷。 “殿下在揽月阁……” 李妩未曾吩咐不要透露她行踪,是以清芷告知贺知余。 贺知余没有问李滢溪与李妩之间发生什么事。 得知李妩在揽月阁,迟疑之下,他凭借往日的记忆独自寻至揽月阁。 揽月阁内外静悄悄的,也无人看守。 贺知余在远处便发现唯有顶层依稀辨认得出些许光亮,故而入得揽月阁,他踩着木梯往顶层去。 木梯走到尽头,往前又走得几步,李妩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夜风吹拂,坐在窗台上的人红衣飘飘,绸缎般顺滑的乌发在她身后被风吹得略显凌乱。 手边有酒壶、有杯盏。 李妩的指尖虚虚搭着瓷白酒杯,贺知余走近两步,嗅见淡淡的酒气。 “贺大人。” 听见脚步声的李妩转过脸望向贺知余,嘴边一点若有似无笑意,指尖不紧不慢转一转手边酒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