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自怨自艾
阴沉了许久的天，在众人刚离开警局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祝意看着车窗上斑驳的水渍，心中始终不能平静。想着刚刚李梦话里话外的意思，许黎很有可能是遇害了。 明明自己已经发现了关键证据，却还是慢了一步，让许黎这么白白死去。祝意心中暗悔，不禁开始责怪起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察觉出不对劲之处。 正开着车的裴樾黎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倚靠在车窗旁，姣好的脸庞在路灯明灭交错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的眸子沉了沉，而后清冽的男声在车内响起，裴樾黎宽慰道：“不要过于自责，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祝意转头看向他，清凌凌的眸子里满是迷茫：“可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她就会被带到局里来，不管怎么样，至少有人保护她，她也不会就这么死了。” 裴樾黎掷地有声：“祝意，我们不是神，也没有办法预知未来。你在可惜她的离去，可她又真的需要这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吗？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查清真相，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还她们一个清白。” 或许是他的话过于坚定，将祝意深陷悔恨漩涡的心拉了出来，那双迷茫的眸子也逐渐恢复往日神采。 是，他说的对。自怨自艾又有什么用呢？如今大家都在为案件奔波，过于情绪化只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影响案件的进展，所以接下来应该好好打起精神。 裴樾黎见祝意暗沉的脸色重新散发光彩，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好在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没有钻牛角尖。 茫茫雨幕中，目的地愈近，已经可以看见满庭芳的大门了。车辆驶入，很快就到达许黎的居所。 祝意下车，裴樾黎护着她穿过细雨，进入楼道。 李梦见他俩进来，按下电梯的关门键。一片沉默中，她缓缓开口道：“祝意，等会儿去看看小杨吧，他现在情绪不太好。” 今天是他发现许黎死在家中的，一个警方关注的嫌疑人，却在他盯梢期间死了，换谁都不好受。 更何况小杨还是新人，对于所有事物都保持着诚赤的热情，这固然是好的。但对于刑警这个职业来说，这种性格也往往预示着鲁莽和心软，在办案中是大忌。 祝意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电梯缓缓上行，到达所在楼层，祝意走出电梯门，错开纷杂的人群，往僻静的楼梯间走去。 推开安全门，外间走廊的灯光透过缝隙挤进这小小的空间，随着门的自动关合，而又被驱散，小杨沉默着，立于昏暗的楼梯口。 静默良久，他语调沉重地开口：“姐，你说前两天还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如果我今天稍微注意一点，稍微警觉点，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都怪我！”他的语调激愤，声声诉说自己的自责和内疚。 祝意叹声道：“小杨，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所以接下来的话你要听清楚，你是一个警察，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像这样的情况是无法避免的。而我们的职责是帮助他们沉冤，我相信他们也不愿意背负污名，白白死去。” 郎朗的语调，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直到归为寂静，而二人都未再出声。 语言总是苍白无力的，祝意也不是什么擅长安慰别人的人，就连她自己都陷入了自怨自艾的怪圈，又怎能奢求小杨不要过于自责。道理大家都懂，可心里那关总是过不了。 细小的光线又偷偷溜入这片天地，安全门再次被打开，祝意转头看去，裴樾黎的脸在暖灯的照耀下，使冷硬的线条显得愈发柔和。 他冲祝意点点头，将她拉到门外，淡声开口道：“你别急，等会儿我跟他聊聊。” “刚刚我去那边看过了，初步判定许黎为自杀，死亡时间大致为下午一点。” “自杀?怎么可能自杀呢？前两天不还好好吗？之前盯着她的同事都说她平时一切正常，怎么这么突然?”祝意内心惊诧，疑惑着道。 裴樾黎拧紧眉心，淡声说：“这也是我们疑惑的点，她今天上午才出门晨跑过，甚至还去超市买了生活用品和生鲜，可下午就死了。” 祝意闻言，心头顿时沉了沉，这恐怕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自杀。 裴樾黎看她凝重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先别着急，去那边看看现场吧，小杨这里我来解决。” “好。” 许黎住的是一梯两户的住宅，不过可能是为了方便，她将两户都卖了下来，所以显得整个房子空间很大，祝意找了许久才找到案发现场。 是在房间内的浴室里，那个明艳动人的女人现在正悄无声息的躺在浴缸里，血色染红了她的裙子，血水从浴缸内溢出，流的满地都是。 何姐看她进来，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祝意打量着现场的环境，其实很显而易见，许黎是自杀，割腕用的水果刀就在浴室的地板上，满地的血水也可以印证这个猜测。 祝意开口，向何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却见她颇为不赞同的摇摇头，“不见得，这次的尸体和郑林那次很像，全身除了一道刀伤，就没有什么大面积的伤口，所以我怀疑事情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确实，如果仅仅只是怀疑许黎是畏罪自杀，那这个案子未免也太简单了。而且现在很多情况都不太明确，比如最直观的杀人动机，就是警方一直没有搞清楚的一点。 祝意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她冲正在做着检查的何姐询问道：“姐，是谁发现许黎自杀的？” 听到祝意这么问，何姐轻轻叹了口气道：“许黎今天去超市定了一批生鲜，和超市约好了时间晚上送货上门，但是那个送货员到了小区之后打她电话也不接，敲门也没人回应，小杨感觉不对劲，把门打开后就发现她已经死了。” 听了这由来，祝意心中也不免叹息，可许黎所做的这一切不也恰恰说明了她的死另有隐情，至少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