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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渊的衣摆挡住了婴勺落在地面的视线。 她没说话,也没让长渊看到她的表情。 长渊道:“你在气什么呢?气我把你忘了,还是气我诓你?” 婴勺觉得他问的不对。 她不知道长渊为什么会把她给忘了,但这大可以说明当初他不是变心。虽然她因此过了三百年鬼一样的日子,即便心中再不平,也知道后面发生的那些不能怪他。谁能指望一个不记得自己的人对她有多上心呢? 但他这些日子变成别人,尤其是变成她无比信任的弦歌,来诓骗她。这事完全怪他。 但拨开这些令她生气的表象,再往下看,就是一团乱麻。 长渊说得不错,她从生下来就不是很聪明的,每当碰到这种事她就捋不出头绪,只会一头扎进乱麻,在里面纠缠到死。 最后什么都顺不出来,只能中肯地归结为三个字——气自己。 气自己的过去,气自己的现在,气自己的将来。 不过她也没有将来了。 “你放开我。”她低着声音说。 “不放。有本事自己挣开。”长渊淡淡地道,“想吃点什么?” “我不想吃,你让我走。” 长渊打了个响指,殿门被推开,侍女端了菜肴进来。 婴勺一下就闻到了浓郁的烧鸡味。 “你要去哪儿?”长渊再次问。 “天谴之前,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婴勺看着侍女将那大盘子放在了桌上,没什么表情地道,“能做一件是一件。身体大概是找不回来了,好歹回天门山给我父王收尸。” 云真的尸骨葬在了天门山,是姬纣葬的。她觉得恶心,想把那里重新修一遍。 “你父王在你的身体里。你的身体如今不知所踪,不如找一找,说不定他还活着。”长渊解开了她的定身术,在桌边坐下,将筷子放好,道,“过来,吃了再想。” 第58章 大乱1 长渊的语气似是漫不经心,却又…… 婴勺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盯着长渊。 长渊用旁边的布擦了擦手,然后直接用手把烤鸡撕开,一边瞥了她一眼:“别光脚。把鞋穿上。” 婴勺看着他拆鸡, 然后下床, 趿拉着鞋子走过来。 在桌边坐下。 长渊手上沾了油, 却不急着擦。他将盘子往婴勺面前一推, 另取了个小碟子在自己面前,拿走了她一只鸡腿。 婴勺先喝了口水, 才抓起鸡。 长渊看着她咬下第一口,自己才开始吃。 “魔界的山鸡,和天门山的不是一个蛋里孵出来的,但味道也不差。”他不紧不慢地道, “若是来得及,我还可以陪你回天门山抓只鸡来烤一烤,若是来不及, 你就吃这只, 聊以慰藉。” 敢情这是给她送的断头饭。 婴勺啃着鸡腿,掀起眼皮看了长渊一眼。 长渊笑了一下:“吃饱了, 一会儿更有力气瞪我。” 婴勺闷头吃着鸡。 过了一会儿, 她闷闷地问:“你不是不喜欢在房里吃东西吗?” 长渊:“你不是伤还没养好么?” 婴勺:“我可以自己吃。” 长渊笑了一下,没说话。 婴勺却觉得嘴里的鸡没味了。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年以前,在什刹海,她刨了地藏菩萨的人参果, 不自己独自吃,非得拖长渊下水的事情。 “我不吃这玩意儿。”长渊当时很嫌弃地看着她嘴里叼着的两只人参果。 婴勺松开嘴,一只落在自己的爪子上,一只滚到长渊的脚底下:“吃。” 长渊:“你自己吃。” 婴勺:“我不。” 长渊:“为什么?” 婴勺:“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吃。”还补上一句, “你不吃我也不吃。” 长渊觉得她无理取闹,转身就要走。 婴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盯着地上那颗人参果,把自己爪子里的也扔掉了。 长渊走了两步,停下,走回来,弯下腰,捡起地上其中一颗。 婴勺赌气不看他。 长渊无奈,擦了擦,咬了一口:“吃了。” 婴勺一咕噜爬起来,原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一圈,叼起剩下那只,蹭到长渊脚边“咔嚓咔嚓”啃。 长渊抱起她,顺了一把她的耳朵:“毛病。” 只要有人在,她就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吃东西。 原来他还记得。 婴勺小声叽里咕噜了一句话。 长渊:“你说什么?” 婴勺道:“我问你到底忘了哪些。” 长渊:“要是能记得忘了哪些,就不算忘了。” 婴勺:“我上回见师父,她好像不知道你失忆的事。” 长渊:“我忘记的并不太多,只是最近才发现,大多数好像都……” 婴勺:“都?” 长渊:“没什么。” 婴勺:“你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病症,建议去找我师父看看脑子。” 长渊:“你师父连你的脑子都没治好,我不指望她能治好我的。” 婴勺:“我的脑子哪里要治?” 长渊:“疏忽了,确实不用。你压根——” 婴勺:“压根什么?” 长渊:“没什么。” 婴勺:“我压根没脑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说的是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