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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难过。”她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说。 婴勺转过头,没有看见人。 “这里,这里。” 婴勺撇过头,看见自己的肩膀上,白檀变小了,连带着他怀里的那只鬼娃娃也变小了。 婴勺道:“你不可以直接隐身吗?” 白檀盘腿在顾惜的肩膀上坐稳:“这个车太小了,装不下我们俩。” 婴勺:“你为什么要上来?” 白檀在颠簸中抓住她肩上的布料,道:“我想和你一起。” 婴勺:“你最好给我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白檀:“我没有什么其他可做的。” 婴勺:“留在这儿看孩子挺好,还能念经。” 白檀:“我确实想要花些时间修身养性,所以我想,跟在朋友旁边四处走走,或许是一种途径,如果能帮上忙就更好了。” 婴勺:“你还需要修身养性?” 白檀认真地点头。 婴勺同样认真地道:“我觉得你对自己或许有什么误解。” 白檀疑惑地歪头。 婴勺看他这个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比较需要修身养性……” 囚车外被嘭嘭敲响,白檀揣着鬼娃娃一下子钻进婴勺的衣领藏起来。 负责押送犯人的官差凶道:“嘀嘀咕咕什么呢?” 婴勺:“死都快死了还不准人失心疯吗?” 官差:“……” 瞪了她一眼,没理她了。 婴勺往囚车上一靠,叹气:“算了,修个屁,还是打架吧。” 白檀和鬼娃娃一人一边从婴勺的衣领里钻出来。 婴勺在这个角度看不见他了,但能感觉到那个鬼娃娃在右边扒拉着自己的领子,白檀则在左边,更靠近她耳朵的地方说:“这也很好。” 婴勺看着街边看热闹的人群:“你觉得这世上有什么不好?” 白檀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婴勺决定告诉他。 “这里是六万年前的凡世。你现在粘着的这个凡人,是成魔前的魔尊长渊。麻烦你把这只小鬼看好了,乱爬。”婴勺把鬼娃娃往衣领里塞了塞,道,“我不知道这个凡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这里除了我们,所有人,不论死活,都是六万年前的。”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应。 半晌,衣领里才传出来三个字:“我知道。” 婴勺顿了一下。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这里是六万年前,而且只有这个凡世是六万年前。这个人叫做顾惜,就是日后的长渊。而且他很快就要成魔了。” 婴勺立刻抓住他话里的漏洞:“你方才还说你不认识长渊。” 白檀连忙解释道:“我是不认识魔尊长渊,我也不认识这位顾公子,我只是……偶然见了他几次。” 婴勺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白檀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婴勺。 婴勺就要伸手去揪他出来。 “其实我一直在极涡里打转。”白檀道,“我自从来了之后,就一直没能找到离开这个极涡的方法,所以在这附近的几个凡世待了很长时间。” “多久?” “可能……一两百年吧。” “不算长,很多人进了极涡,没个上千年都摸不着出去的门道。” “是的,所以,我来了这里很多次,也……碰巧看到了几次。”白檀窝在婴勺的衣领里,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微微皱着眉头,有些愁。 “看到了几次什么?” 白檀找了婴勺衣领夹缝的位置坐好,把娃娃鬼拎过来,放在腿上,盘起腿,打开,又盘起,道:“成魔。” 婴勺被那两个字击中,陷入了沉思。 联系这凡界上空笼罩着的结界,她脑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我还是想不明白,你再仔细说说。” “我不太确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个凡界似乎没有轮回。”白檀道,“我听不……我在第一次看见这里有人成魔的时候,就发现时间停止继续发展了,一切都回到原点,重新再来一次。” “原点……是什么时候?” “你,你现在附身的这个人,出生的那一刻。” 婴勺喃喃道:“长渊是三十一岁的时候成魔的。你确定吗?这样算,这个凡世每三十一年就会重来一次,所有人跟着他一起重新投胎?” 白檀欲言又止,点了点头:“大概是这样没错。” 婴勺:“一旦有人成魔,释放的魔气对所在的凡世都会有很大影响……这等于说每三十一年就出一个魔尊级别的任务,难怪一开始我就觉得此地魔气这么重。” 白檀补充道:“你附身的这位,成魔的场面是我所见识过最惊天动地的,后来他会成为魔尊也在情理之中。” “是因为他……”婴勺摇了摇头,没说下去,“这事太蹊跷了,从没听过有凡世能反复轮回。” 这凡界看起来是个死结,这令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囚车载着他们转过街市,前往大理寺,街边的人渐渐变少了。 婴勺透过顾惜的眼睛看着景王的背影。这一路上他始终端坐着,没有回头,没有向两侧看。她有点不敢想他此刻会是什么心情。 她有一瞬间想到,如果自己阻止了景王的死,顾惜是不是就不会成魔。但她立刻意识到不可能。她和长渊从青镜里出来的时候,明明意外把顾惜的身体留在了京郊的冰天雪地里,按照常理来说,他的身体早该死了,可他现在好端端地出现在了这里,说明她的介入并不足以扭转这个凡世原本发展的路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