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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首先便想到了楚总督府的楚大姑娘,接着便是出身卫国公府的卫三姑娘。 纪玉津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梅花银钗,上面银楼的印记磨损掉了,单看样式,这银钗当真是寻常样式,再加上梅花又是应季冬花,几大有名气的金银楼都会卖这种样式的银钗,梁州贵女不能说是人手一只,但十之五六也是有的。 幸好沈望舒没听许氏的,临出门的时候另换了衣服首饰,不然掉的要是陆妃那对儿赤金钗,纪玉津压根都不必费心查了,直接就能锁定人选。 他收回心思,拧了拧眉,先吩咐重兵:“先把尸首处理了,然后立刻调来人马,搜查此地。”先把水搅浑了,看能不能让方才那条漏网之鱼自己跑出来。 属下迟疑了下,犹豫着问道:“若是这般...会不会动静太大了?万一逼的那女子狗急跳墙,说出您伏杀玄蛮土司一事怎么办?” “眼下我尚未动手,玄蛮部土司还没死,她若是敢说出来,那便是自投罗网。又有谁敢为了区区几句没有证据的胡话,怀疑巴陵王府?” 纪玉津颇有决断:“趁着冬至宴还没开始,找出那女子再说,对外就说是有西蛮jian细混进此地,意欲杀害朝廷命官,让所有人暂时待在云台,不得出入。”他眸光透着几分狠辣:“若有人不守规矩,那便是里通外敌,其罪当诛。” 属下当即应了。 纪玉津心头有了几个怀疑的人选,又道:“多留心楚总督府,卫巡抚府以及宋国公府,若是一旦有异动,立刻向我汇报。” 不过调查这几个高门的成本太高,他沉吟片刻,把手里的银钗交给下属:“你另抽调个眼生的人,再去问长风,金鑫,隆昌,兴隆几个银楼,问他们要这几个月的账本,看看有谁买过这种样式的银钗。” ...... 沈望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山。 也多亏她身体底子好,小时候山上山下经常跑着玩,若是换做寻常闺秀,光是下山估计都得缺胳膊少腿了。 就是如此,她身上也颇为狼狈,衣服也被破了,胳膊和两条腿勾出十几条细细血痕,还有摔出的淤青和碰伤。 其实她心里怕的要命,一边跑一边都在流眼泪,不过她思路倒是很清晰,跑下山之后,当即找到了方才停放马车的地方,打算先骑马回家躲着,然后等到沈长流回来,她在把这事告诉家里人,让沈长流出面,告诉更大官儿,不让这个可怕的纪世子得逞。 但是纪玉津的反应更快,等她好不容易下山之后,他的兵马已经到位,正在四散开始搜寻可疑人物。 沈望舒眼瞧着停马车的空地有重病搜查,哪里还敢过去,慌不择路地又转向一条出山的地方。 结果她跑出没两步,发现山门处也有重兵把守,也正在四处搜人,眼瞧着就往她这边过来了。 沈望舒慌不择路,就在这时,斜刺里一只手伸了出来,搂着她的腰就把她拖入了旁边一条隐蔽的夹道。 这夹道前面通往山门,后面通往一处用来观赏的锦鲤池。 沈望舒神经正高度紧张,差点尖叫出声,待看清来人是谁,她眼泪‘哗啦啦’冒出来了,嗓音都有些变调:“四哥,四哥...” 裴在野把她按在自己胸前,又怕她岔气,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帮她顺气,嗓音低醇:“没事了,你安全了,别怕,我一直在。”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居然也有学会哄女孩子这一天,而且如此的自然而然,半点不会觉着不耐烦。 他比沈望舒他们早到一阵,在云台上却发现他们迟迟未来,直到派去跟着她的暗卫来报,说她不见踪影。 裴在野当即便觉着不好,立即下山来找人,结果在半山腰就遇到了纪玉津的兵马,这让他心下更生警觉,他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下来,幸好是找到她了。 沈望舒比他想的更坚强,呜咽了几下,一边用力擦着眼泪,一边带着哭腔道:“四哥,那个纪世子要害人,我看到他杀了他自己的娘子,就是因为他的异族娘子看到他要害人的秘密...” 她对于朝里朝外的事儿真是半点不了解,只能靠着好记性勉强复述:“他好像...要杀一个玄蛮部的...族长,还想借着这个机会,统一,统一其他三个部族...” 裴在野轻皱了皱眉:“他杀了庶妃娜珠?” 他眉头先是一皱,继而便是松了松,大略猜到是个什么缘故了。 她点了点头,虽然她不明白纪玉津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但是出于前世对他的了解,他干的一定是对朝廷对百姓有极大危害的事儿,肯定会害死很多很多人。她勉强止住自己的眼泪,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四哥,我得回去告诉爹,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裴在野摸了摸她的脸:“没事的,他不会得逞的。” 他已经派人去告诉玄蛮土司,纪玉津想杀害他的计划,玄蛮土司虽半信半疑,但出于谨慎,这回只派了个替身过来,自己没有亲往,就算纪玉津真的得手,死的也只会是一个替身罢了。 眼下娜珠已死,只要把他告知玄蛮土司他女儿的死讯,玄蛮土司必然会和纪玉津决裂,到时候纪玉津想连通西蛮也没那么容易。 只用短短一瞬的功夫,他就把后面一系列的计划筹谋好了,但低头瞥见沈望舒红肿的眼眶,似乎衬的他心肠格外冷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