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室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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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帮忙?”江宴又问。 温庭姝这次重重点头。 江宴摇了摇头,直起身,无奈道:“你就倔吧,随你。” 言罢打开门走了出去。 温庭姝站在原地呆了片刻,果然如柯无忧所说,他就算不高兴,不满意也会包容自己,这就是柯无忧口中的完美情人么?不过她也不是他的情人,毕竟两人并没有做那种事,想到柯无忧说的如意套,温庭姝心里又莫名堵了起来。 金桂酒楼是城中一家百年老店,此刻正值黄昏时分,酒客纷至沓来,楼上楼下皆十分的热闹。 二楼靠窗的雅座上坐着一年轻斯文的男人,他点了壶酒,几样下酒小菜,他是这酒楼的常客,每次来都会待两个时辰左右,酒楼里的伙计都认得他。 男人一边饮着酒,视线时而望着楼下,时而观察着酒楼四周,目不停歇,就在这时,一抹倩影忽地进入他的视野之中。 那是一个浑身缟素的女子,头上戴着一朵白花,除此之外,并无别的头饰,耳边戴着一副珍珠耳环,脸上蒙着脸纱,看不清样貌,但身段纤柔颀长,轻行缓步,举止十分端正。 男人不由多看了女人两眼,恰好那女人也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女人像是慌了下,忙微低视线,随后寻了个位置坐下来。 “看到了么?那位便是城南街狮子小巷新来的寡妇王巧娘。” 男人刚收回视线便听闻前桌的两名汉子聊起那位女子,不由竖耳细听。 “原来是她啊,真是个可怜的人,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听闻这王巧娘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知是不是真的?”背对着男人的大个子说道。 “怎么不真?我有幸见过一面,生得简直天仙一般。”那壮汉一脸垂涎地说道。 “虽是寡妇,但要是能把她娶回家去当婆娘,也值了。”大个子感慨道。 壮汉冷笑一声,“你想得可美,这寡妇可看不可吃,自从她搬到狮子巷,多少男人跑到她家门口想勾搭她,都被她赶了出去,也有人上门提过亲,不过也被这王巧娘给拒绝了,都说这王巧娘端正贞洁,只一心守着她那死鬼丈夫的牌位。真是可惜了一位美娇娘。” 大个子又道:“不过你说这寡妇端正贞洁,她怎么还跑到这人来人往的酒楼里来了。” 壮汉道:“我听人说,她婆婆生病了,大概是想给她婆婆买点好吃的吧。” 壮汉话音刚落,店伙计上到楼来,将一油纸包递到女人手中,然后说道:“希望姑娘的婆婆吃了我们酒楼的挂炉烧鸭能够早日康健。” “多谢小哥的吉言。”女子声音娇脆动听,随后起身缓缓下了楼。 壮汉对大个子说道:“你看我说的对吧。” 大个子道:“还真是。” 两人不再讨论寡妇的事,继续喝酒闲谈。 听完两人对话的男人放下酒杯,唇边露出笑容,随后起身去付了账。 是夜,城南街狮子巷一小宅中,庭院深深,月色如练。 寡妇王巧娘在庭院里持香拜完月之后,在丫鬟的陪同之下回到自己的房中,“小花,我口渴了,你给我冲杯茶来喝。” 丫鬟小花走到桌前拿起茶壶给王巧娘倒了杯茶,将茶递给王巧娘,王巧娘二话不说将茶一饮而尽,随后对小花道:“你去睡吧,我也准备睡了。” 小花出去后,王巧娘将门闩上,回到桌前坐下,随后像是感觉十分燥热一般扯了扯衣襟口,露出白嫩嫩的肌肤,一边低喃着:“怎么这般热啊。” 她起身正要走向床,突然从床底下钻出一条人影,吓得王巧娘倒躲倒躲,一副惊慌失色的模样,娇声喝道:“你是何人?” “是你的死鬼丈夫请来帮你排遣寂寞的。”男人笑得yin-荡,挨身上前。 王巧娘频频后退,又羞又怕,“你……你难不成就是那官府正在通缉的采花大盗?”一边退至窗前。 “没错,就是我。”男人嘻嘻笑道,随后扑过去搂住王巧娘。 王巧娘脸上忽然露出一浅浅笑容,“那你可知我是谁?” 男人看着她的笑容,不觉愣了下,下意识问:“你是谁?” 王巧娘厉声道:“我是来取你狗命的你老娘!”言罢手一挥,将一把粉末撒在他脸上,随后一脚踹向他的裤-裆,同时躲开,随后一团黑影蓦然破窗而入,寒光闪过,鲜血飞溅,采花大盗被一剑割喉,倒地身亡。 江宴神色从容地用手帕擦干净剑上的鲜血,随后收起剑。 “真狠。”一旁扮作王巧娘的柯无忧看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采花贼,啧啧感慨,他们这计划可谓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不过很值,他们并不想冤枉一个好人。 第44章 “你喂我。” 温庭姝站在书房的窗外, 早上细碎的金辉穿过榕树的树隙映入她的眼帘,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站了许久, 温庭姝一夜未睡好, 起来得也很早, 却不见犯困, 心一直提着。 不知晓江宴他们有没有抓到采花大盗,昨天她帮着柯无忧妆掠之后便回了宋府, 因此并不知晓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希望世子和柯公子都平安无事,温庭姝面上难掩愁容, 转身回了案前。 秋月提着食盒走进梨香小院, 温庭姝一早洗漱梳妆完毕去了孙氏那后, 便来了梨香小院, 至今不曾吃早膳,秋月便去厨房拿了些点心过来,刚进入庭院,便一条人影蓦然从高墙那边翻过来, 秋月猛地惊了一跳, 直到那人站定之后,秋月才看清那人是李擎。 秋月终于知晓他是如何躲过宋府人视线的, 原来是直接翻墙而来。 秋月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又来了?”尽管知晓他是受命而来,秋月还是没好气地问道。 李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秋月, 表情一丝一毫未变,“请把这信交给你家小姐。”言罢转身即走。 “等一下。”秋月不高兴地唤住他,觉得这人真像是块木头疙瘩, 待李擎不解地回过头,秋月端得一副审问犯人的语气,问道:“我问你,信是世子给的?” 李擎回答到:“是的。” 秋月又问:“你从那边过来,没人发现么?” 李擎回到:“那边是一处园亭,主人去了京城,如今那里无人,不会有人发现。” 秋月放下心来,见他沉默寡言,只觉十分无趣,懒得再与他废话,“你可以走了。” 李擎也不明白这秋月姑娘为何一看自己就生气,想了想,大概是上次把她拍晕一事让她记到今日。 “上次把你打晕一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李擎很严肃地说道。 现在才道歉已经太迟,而且道歉没用,他要愿意给她打一顿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不过秋月现在没工夫和他掰扯,“那事我早忘了,你走吧。”秋月冷冷回了句,便没有理会他进了屋。 温庭姝正在书案前看书,见秋月进来便问: “秋月,你方才与谁在说话?” 秋月一边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边说道:“是世子的随从,他替世子带来了信。”言罢走过去,将信递给温庭姝,“小姐,你早上都没吃东西,先吃点东西吧。” “放那吧,我待会儿吃。”温庭姝心不在焉地回答,说着便拆开了火漆,打开江宴给她的信: 怕你担忧,所以提前写信告知你,我已经将采花大盗的脑袋砍下,但因为你不喜欢血腥,所以我决定不带他的头来见你了。 温庭姝看到此处,只觉得心口咚咚乱跳,脖子生凉,就算他不把采花大盗的头,光是看这封信,她已经感到十分惊惧。 温庭姝继续往下看: 你已经决定好要原谅我了么?今夜月上柳梢,我希望能够与你在梨香小院相见,期待你的奖赏。 奖赏?温庭姝蹙了蹙眉,不是说是给她的赔礼么?怎么又要奖赏? 温庭姝将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匣子内,里面还放着江宴上次的那一封,温庭姝锁好匣子后,才走到桌前,秋月已经将早点放到桌上,一盅rou粥,还有几个小汤包,一小碟白米糕。 温庭姝捻起一块白米糕,尝了口,不由微微一笑,“今天的米糕倒是比平常的更好吃,你也吃一块。”温庭姝拿起一块,递给秋月。 “多谢小姐。”秋月拿起尝了口,觉得和平日里吃的没什么区别,一看温庭姝,见她眉含喜色,面带笑容,不禁偷笑起来,这哪是米糕好吃,是因为小姐心情好的缘故,也不知晓江世子信中写了什么,让小姐如此高兴。 “是啊,这米糕比平时更加清甜了些。”秋月配合着她说道。 温庭姝点点头,突然想到江宴向她索要奖赏的事,不如给他做些点心?他救了自己,又抓住采花大盗,自己的确应该为他做一点事情。 温庭姝知晓江宴想要的奖赏肯定不会是这个,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个。 “秋月,你不是会做很多点心么?待会儿你教我一下可好?”温庭姝小声的问,脸上露出腼腆之色。 秋月有些诧异,小姐平日里都不会进厨房的,怎么突然要她教她做点心?秋月想了想,顿时明白过来,“小姐是要给世子做点心么?” 温庭姝面上一热,微颔首:“嗯。” 秋月有些愁,“奴婢是可以教小姐,可是小姐要进厨房做点心,姑爷他们定会知晓的,到时小姐如何解释?” 温庭姝笑了笑,“无妨,就说做给夫君吃的。” 秋月点点头,也笑了,“这也行。” 两人商量要完做什么点心之后,便离开了梨香小院,温庭姝回到屋中,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又处理了些事情,便带着秋月去了厨房,春花也要跟去。 去的路上,秋月不禁奚落了春花一番,“你做什么跟来?不在屋中躲着。” “若是做点心,我也帮得上忙。”春花有些惭愧,温庭姝近来总爱去梨香小院,春花不敢跟去,因为她怕鬼,比秋月怕多了,虽然秋月和她说亏心事做多了才怕鬼,她觉得自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但是她仍旧怕。 厨房里的人得知她们的少奶奶要亲自下厨做点心给大公子吃都十分惊奇,随后将厨房收拾得整整洁洁才请温庭姝进去。 温庭姝之前没做过点心,但她的手很灵巧,看着秋月做一遍自己便学会了,让人从中午一直忙活到太阳偏西,温庭姝做了四样:栗糕,赤豆猪油松糕,银丝卷,小麻团。 温庭姝让春花送了些去给孙氏和佩秋,不过送去的都是秋月和春花做的,留给宋子卿的也是,给江宴的才是温庭姝自己亲手做的,不过做得没秋月做的好。 晚膳时,宋子卿得知温庭姝亲自下厨为他做点心,表情很是诧异,随后每样都尝了些,一边吃还一边夸奖温庭姝做的很好吃,站在一旁伺候的秋月不禁暗暗偷笑,春花不明所以,频频看向秋月,待温庭姝放她们去吃晚膳后,春花才问:“你方才笑什么?” 秋月仍旧抿着嘴笑,“没什么,只是从未见过姑爷夸小姐,觉得很稀罕。” 春花觉得她莫名其妙,不再搭理她。 是夜,宋子卿原本打算留宿在主院,但温庭姝说来了月事不方便,宋子卿没办法只能去了苏雁儿那处留宿。温庭姝其实骗了宋子卿,他今夜并未来月事,按时间应该是明日才会来。 月上柳梢头,温庭姝按照约定……也不算约定,是江宴单方面想见她的,温庭姝只是觉得对待救命恩人不应该太冷漠,所以才前来,还给他做了一些点心,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自从前天柯无忧与她说了那样一番话后,温庭姝便更加坚定了自己不能再被江宴蛊惑的信念,她不能自作多情地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是无可替代的存在,不过确实如柯无忧所说,江宴会对她甜言蜜语,无微不至,让她禁不住地感觉到自己好像是他最重要的人。 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他对情人本身便是如此,不会因人而异。 温庭姝来到梨香小院时,江宴一如既往地已经等在那里,他坐在她平日里坐的圈椅上,手肘靠着扶手上,掌心轻抵着额角,又换回了那身艳丽的红衣,灯光之下,他修眉凤眸,朱唇挺鼻,端得一派优雅华贵。 虽然他说她的书无趣,但还是看得十分专注,温庭姝一进屋,他便笑着放下了书,朝着她走来,“我想你也该来了。” 听着他笃定的语气,温庭姝忍不住,“我若是不来呢?” 江宴微俯首,在咫尺之间温柔地凝望着她,“你舍得不来么?” 他突然的靠近让温庭姝吓了一跳,那双深邃的凤眸之中映出她惊慌失措的身影,温庭姝蓦然转身,佯装淡定地走到桌前,将食盒放下,内心却恨自己没用,总在他面前失态。 江宴走到她身后,好奇地看着食盒,笑问:“什么东西?” 温庭姝努力忽视身后凑过来的人,抬起纤手,轻轻打开食盒,没有回头,若无其事的说道:“栗糕,赤豆猪油松糕,银丝卷,小麻团,有没有你爱吃的?” 江宴看着食盒里的点心,有点微诧:“你亲手做的么?” 温庭姝微颔首,“嗯。”她声音很小,像是有些害羞似的,“第一次做,可能不大好吃。” 江宴狭长的凤眸小幅度地抬了下,定定地落在她的侧脸上,没有在意她那一句可能不是太好吃,只是问道:“为我做的?” 温庭姝抿着嘴,有些难为情起来,只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