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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她只是天地间一草一木,而非活生生的修士。 连唯一可做的修炼之事都行不通,漫漫长夜,如何是好? 渌真悄悄又开了门,探出头去,对面房门紧闭,李夷江那块小木头十有八九正在修炼中。 她蹑手蹑脚地下楼,见一楼三三两两的坐了些闲聊的修士,便自取了些点心坐在一旁打发时间。 “啧啧,这奇珍会真是了不得哦!连办七七四十九日,拍卖的法宝一日比一日稀奇。” “还能有比今日那塑灵丹更稀奇的?单说它能重塑修士体内灵脉一点,就引人趋之若鹜,拍出了十万枚下品灵石的高价。” “嘁!有几人能经脉尽断后,还好端端活着的?只怕是有命买,没命用哦!” 渌真耳朵一动,忍不住向说话人的方向挪了挪。 “拍下这塑灵丹的是长幽宗宗主之子吴辛斐,长幽宗虽不在五大之列,却源远流长,据说在古时氏族鼎盛时期便已有之。人家财力雄厚,愿意把此物买回家供着,哪轮得到你评说?” “哼,依我看,明日奇珍会上要拍卖的白琅石就比塑灵丹要稀奇多了。” “哦?怎么讲?” “你们单知道白琅石乃稀世宝石,镶于法器上能使之坚硬数倍,陵劲淬砺。却不知明日这颗白琅石更非凡品,乃是恶神司柘勾琅剑上的那颗!当年若非遗失了此石,离章神君也未必能那么轻易劈断勾琅剑。毕竟那时的司柘,距离飞升也不过一步之遥……” 后边的话渌真听不清切了,她头昏脑胀,耳边萦绕司柘、离章、勾琅这些名字。 又是这个故事!这次却是换了一种方式从他人口中道出。 可她不论第几次听说,都难以避免地深深陷进情绪漩涡之中。 她不想再被人一遍一遍提醒司柘的死讯。 渌真踉踉跄跄地爬上楼,飞快将门关好后,从背上取下用布包着的勾琅剑。 这些天来,她一直将半截勾琅剑背在身后。 手上的是勾琅下半截,她在剑鞘处摩挲,果然摸到了一个浅浅的凹坑。 大概就是原本镶嵌白琅石的位置了。 她滑坐在地,抱着勾琅剑呆呆出神。直到从情绪里抽身,稍作镇定后,又将勾琅包好,重新背在身后,敲响了李夷江的房门。 她想好了,要拿回属于勾琅剑的白琅石。 门开了,李夷江立在门后,衣冠整齐,连头发也不曾乱一丝一毫。房里点着长明烛,逆光勾勒出他的轮廓。晦暗不明的灯光下,渌真看到他,突然有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李夷江奇怪地看了一眼半晌不说话的渌真:“何事?” 渌真深呼吸一口,通知他:“我要去参加奇珍会。” “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拍卖会。” “你有灵石?” 渌真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示意他进去说话。 李夷江犹豫了片刻,还是侧开身放了她进来。 房门在身后徐徐关闭。 李夷江这间房果然与她想象中一模一样,空荡荡的,连杯茶水都无。唯有榻上有浅浅折痕,表明主人刚刚正静坐在这之上修炼。 “我有办法搞到灵石,但是,要劳烦你帮个小忙,事成之后你我三七分。” 分你三成下品灵石,我自留七成上品。渌真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分成不必,你先说就是。” 醒来后,从周遭人的表现里,她已然了解到在当今世界,氏族传承多已散佚。因此,尽管她此时灵力尽失,却另有一个生财妙计。 “氏族起源于真神,但多代之后,血液中流淌的神脉也愈来愈稀薄,因此并非每人都能身怀神火。但我们有一招,名为借火,将自身活力注入符箓之中,用时只需灵力催动,便能达到近乎真火的效果。” 李夷江确实是头一回听说“借火”这一说法,但能够引火的符箓不知凡几,罡火符、雷火符、虚火符等,但凡能聚火炁的修士都能绘出,并不稀奇。 渌真摇了摇头:“你所说的这些火符,皆为地火,如混沌妖兽,不分敌我,易引火烧身。” 灵火分为天火、地火、人火,天火乃天神所降,人力不可得之。地火则是李夷江所说的这种,引天地间火力入符而燃。 而生来具有的,则称为人火。以神之后裔血脉所点燃,颇具灵智,既可护主,又能自行攻敌。 因此,身怀神火者,其火一旦开了神智,性格往往与主人极其相似。他们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神火,渌真对长胥也是如此。 李夷江虽为剑修,亦通符箓,随身携带了笔墨。他取出一沓空白符纸来,递给渌真。 渌真摆手推却:“不,画此符需灵力,你来助我。” 她划开指尖皮肤,挤出鲜血于砚台上,请李夷江用灵力磨好墨汁。 以狡郭兽毛所制成的笔饱蘸了墨汁,笔尖隐泛金光。李夷江依渌真的指点,随着笔画的转折深浅施加灵力,在纸上绘出符图。 另一厢,渌真也正双目紧闭,感受长胥的力量随笔尖倾泻而下。她并无灵力以为后盾,只能依靠精神力来控制长胥神火。不出一息的工夫,额头便已汗水涔涔。 “好了。” 渌真猛然睁眼,三张符箓静静躺在桌面上,墨迹未干,流光溢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