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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又道:“之前不亲近任何人,你们说我太过自苦毫无必要,我总拿那个孩子的例子来说,沈家洗清冤屈前,无论我和谁人交好,都有可能给对方带来危险,这几年虽然看似平静了,我却一刻也不敢忘。” “……” “只是到底有时候,人难以全无感情。” 这话出口,柯钺自然无法规劝,难倒让他说公子你就该毫无感情,一心报仇,连个朋友也不能交? “这几年咱们已经缓过劲了,有任何危险都能预先警觉,公子不必再像从前。” 说到最后,反倒是柯钺劝了沈屹,不过他却并没有立时就像湛明似的,和谢岱宁成为好友…… 忽然院墙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把沈屹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抬眸望去,月光下桃树枝晃了晃,几片花叶飘飘悠悠的落下,一个脑袋鬼鬼祟祟的冒出来,然后是眉,眼——直到那双漂亮的眼睛看见了自己,大惊之下瞪的溜圆,活似一只被逮住的小狐狸。 他微微一滞,正在心里想着的,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谢黛宁也呆住了,沈屹屋子的窗户大开,人就披着衫子站在灯影下出神,好看的像幅画,不过在看见她之后,画中人愣了片刻后才消失,屋门打开,沈屹已经快步走到了墙下。 她呆呆的看着一脸焦急的沈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院内没有可以攀扶的桃树,院墙这一面高的有点吓人啊! 其实谢黛宁的气势能吓住郭岳他们,功夫还是有些底子的,只轻身功夫因为不是打小练起,她又不能吃苦,所以差了一些,她稳住自己,挂在墙上讪笑:“我……回来晚了,这……这也不好打扰两位师兄休息,便想□□进来!沈师兄,吓到你了……吧?” “你先下来!”沈屹伸出手,看他摇摇晃晃的,声音不由也颤动了一下,“我接着你!” 谢黛宁瞪大了眼睛,双眸映着月光,透出一丝紧张,碎如春水。 他不知道自己是女孩儿,若是知道了…… 自己已有了少女的样子,可为了来书院不得不裹上束胸,她又怕疼,不敢裹的太紧,跳下去万一被他抱住…… 沈屹以为他是胆怯,努力和缓自己语气:“你别怕!我接得住!” ……小时候爬墙,侍卫们不也接住自己了?算了,也不能一直扭捏下去…… 她胡思乱想着,直起身坐上墙头上,像以前一样,侧身闭眼倒了下去—— 只是她忘了,这样从墙上横着下来被稳稳的接住,是因为侍卫们人多,握腕连肘为她撑起一个网,而现在却只沈屹一人…… 底下沈屹吃了一惊,直直往下跳也罢,展臂扑进怀里也罢,都好配合着借力接住,可这栽下来……?! 这念头只在瞬息,他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的跌势,双臂展开环绕,将人护入怀里,然而下一瞬,就被重重的砸向地面。 这一下两人都摔得不轻,尤其是沈屹是垫在下面,被撞的眼前一黑,只听谢黛宁哎哟的叫了一声,仿佛也伤到了哪里。 顾不上手腕一阵刺疼,沈屹急声问道:“谢师弟,你没事吧?” “师兄还说能接住,就这么接啊!?”语气里似有几分娇嗔,沈屹怔了一下。 原来谢黛宁平日里总压着调子说话,加上又是小少年,听不出什么,此刻因为吓了一跳,声调拔高,便有了点女孩子的婉转高亢,已忘记了女扮男装的事情。 “你们这是怎么了?!” 湛明听见响动跑出来,见状连忙上前一手一个扶起两人。 谢黛宁拍拍身上的灰尘,本想再抱怨两句,又想沈屹本是好意,倒是她忘了人家不过是文弱书生,再者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笑道:“哎,都怪我回来迟了,本想着悄悄爬墙进来,却差点摔着自己,幸亏沈师兄接着我……对了师兄,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无事。”沈屹说着抬眸看他,少年转动着手腕,疼的龇牙咧嘴的。 湛明已经叫道:“哎呀,看这里!谢师弟你腿划破了!” 谢黛宁低头看去,右裤腿撕了个巴掌大的口子,一道拇指长的口子正往外渗血呢,再看落地那块儿,一个黑石子冒出个棱角尖,上面隐约有血迹,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若沈屹不接着,她自己跳下来,也难免会崴脚摔伤,那时候就不是这么个小口子了,怕是鼻青脸肿!还有可能摔花脸……想到这里,她不禁后怕,倒是真心感谢起沈屹来了。 正要说点什么,湛明却发急的一把扯住她:“别愣着了,赶紧去我屋处理一下!”山上没有大夫,所以他备着一些日常用药,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谢黛宁推脱不得被拉了进去,沈屹想了想,也抬脚跟了上去。 湛明把人按在一把椅子上坐好,半蹲下就要去撩谢黛宁裤管。 “哎,湛师兄,我自己来……自己来!”谢黛宁赶忙往后缩,一面伸手挡住湛明,讷讷道,“要不师兄还是把药给我,我自己去屋里弄吧。” ”这是怕疼的时候吗?山上没有大夫,伤口不处理,万一严重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湛明挥开她的手,毫不客气的把裤管剪开,“你真是和我弟弟一样,皮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其实还不是胆小的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谢黛宁眼见反对无效,只得收起那一丝不好意思,任他忙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