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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离下意识点头,旋即反应过来:“我那是去查案,怎么就玩了?” “哦……”朔光说,“那你查到什么了?” “没什么!”可离说,“戌菱就是个普通人,也没见什么特别的人,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唯一特别一点儿的,大概就是,她进宫见过皇上!” “她见皇上做什么?”朔光有些诧异。 可离说:“她能做什么?不就是说成予多么多么危险,必须除之而后快么?” 朔光眉头蹙了起来,可离咬着糖葫芦,问她:“怎么?有问题?” 朔光算了一算,说:“不是有问题,是有大问题!” 两人说话时,策马而行的成予与孟挽之到了一宅邸前,成予勒住缰绳,跳下马,孟挽之紧随着他下去,可离本来还打算继续问戌菱的问题,但看到下面这两人氛围十分古怪,遂问:“我不过离开了几日,这两人怎么了?” 朔光落在那宅邸的屋顶上,说:“皇上对成予出手了!” 这事儿可离知道,她舔着糖葫芦,问:“然后呢?” 朔光说:“皇上出手时需要一些信息,这些信息是孟挽之提供的!” “哦!”可离没立刻厘清,稍显淡漠,片刻后大惊,“啊?孟挽之是细作啊!” 朔光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可离把糖葫芦塞回嘴里,“我竟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剧情!” 底下二人已进到宅邸中,这宅邸已多年未进过人了,院中草木已长至人深,廊檐屋角早虫螨遍布,有些废弃的家具随处倒着,上面有些深褐色的斑点,看起来像血。成予用剑砍出条小路,到院子正中,已能看到厅上高悬的牌匾,成予顿住脚步,孟挽之在他身边立定。 成予望着那块已破损的牌匾,说:“知道这是何处么?” “知道!”孟挽之也望着那匾,说,“这是孟府!”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么?”成予问。 “不知!”孟挽之说。 “四年前……”成予说,“就是在这里,孟家上下被我一夜斩尽!” 孟挽之身一颤,可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成予又用剑砍掉面前的一些草,他往前又走了几步。 “这一处,斩的是主子,不多不少,刚好三十人!” 又旋过身,往后行几步,觉得不对,又往前走两步。 “约莫是这处,斩的是奴才,粗粗算来,当有百余来人!” 说完,回身,望着孟挽之:“孟家总有人口二百三十五人,其中主三十,仆二百零五,卖身于孟家的有一百一十三人,因数量太大,为了不留活口,我调重兵包围孟府,携刽子手十人,就在这方院子里,这块见证了孟家兴衰的牌匾前,将他们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地,全杀了!” 这样惨烈的场景,孟挽之听着,却并没有太大反应,仿佛成予说的只是别人的故事一样。 成予继续:“在屠杀孟府众人时,曾发生过一件小事!” 孟挽之问:“什么小事?” 成予说:“人毕竟太多了,杀完了,我数了一数,发现少了两具尸体,于是我派人去找,最后发现,他们躲在废弃的水井里,差点淹死自己。那是两个女人,一个身体孱弱的夫人,一个年过花甲的婆子,婆子为了保住夫人,甘愿把自己沉进水里,让夫人坐在她的肩上!” 这话一听,便知说的是谁,孟挽之终于有了一点动容,她从牌匾上收回目光,望向成予:“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语气淡漠得让人恍入冰窖。 “你不想知道,她们是谁么?” “不想!” “她们是你的母亲,和自小带你长大的乳娘!” 孟挽之听闻,反而笑了:“所以呢?你放过她们了么?你没有!” “是的!我没有!”成予说,“我亲手斩杀了她二人,亲手剥夺了她们最后一点生的希望!” 他走到孟挽之面前,与她四目相对:“恨我么?” 孟挽之未回答,他将剑递到她面前,说:“若是恨我,便杀了我,今日,我给你这个机会!” 孟挽之接过剑,这是成予的贴身佩剑,自然剑露寒光新发于硎,一剑刺下去,若中要害,必是神仙难救。看成予这样,今日他是真不打算躲了,只要孟挽之出手,他这一命便算是送了,哪想,孟挽之握着那剑看了半晌,“忽”地一松手,剑便掉在了地上。她说:“上次你说,我已是第三次用刀对着你了,我那时回,说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虽然这次是剑不是刀,但我说的话,算数!” 成予本已静心等死了,听到这话,他又像绝处逢了生,他问:“为什么?” 孟挽之说:“没有为什么!” 成予说:“我杀了你全家!” 孟挽之说:“可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成予问:“很久以前的仇便不是仇了么?” 不久以前,他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只不过那个问题是“从前的情便不算情了么”。 那时孟挽之说“算的吧”,如今她依然说:“算的吧!”只是又加了一句,“只是时间太久,仇和恨,早就被时间冲淡了!” 成予很无力,也对,面对这样的孟挽之,是谁都会无力,她一面对成予说“我来你身边就是为了杀你”,一面拿着剑却又不肯下手,她一面帮助皇上设计成予,一面又振振有词的说,灭门之仇也能被时间冲淡,别说成予,就连朔光和可离,也属实看不懂她到底想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