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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176节

    听了桑洱的惊呼声,江折夜闻讯而来,望见弟弟呕血昏迷,神色一变,立即把他打横抱起,带到了房间。桑洱焦急地追在了后面,跟到床边,看到江折夜捊起了他弟弟的衣袖,往他的身体里输送灵力。

    然而,把再多的灵力灌注到江折容那颗已经废用的金丹里,也是泥牛入海,难以修复体内的紊乱之兆。

    桑洱蹲在床边,忧心忡忡地问:“折容不会有事吧?”

    江折夜的面色越发凝重,却只低声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因为妖力排不上用场,桑洱只能在旁边陪着。她不想睡,但也许是高度集中注意力太久了,一不留神,睡意就入侵到了眼皮。到了后半夜,她不知不觉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睡醒时,已经天亮了。

    桑洱发现自己被抱到了一旁的美人椅上,身上还盖了一张被子。

    房间里很安静,江折夜已经不见了。

    桑洱懵了懵,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就看到江折容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容没什么血色,看起来状况堪忧。

    而进度条也变化了,成了1100/5000。

    第一个50点已经减去。这意味着,江折夜已经下定决心要挖她的内丹了。

    桑洱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受到了尚在腹部深处的脉脉暖意。

    这个世界——终于要结束了吗?

    也不知道挖丹疼不疼。

    这世上大概没有比她更老实的待宰羔羊了。桑洱端坐在椅子上,等着江折夜出现,结束这一切。可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也不见江折夜回来。

    桑洱终于觉得有点儿奇怪了,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发现她一开始躺着的那张美人椅的内侧,压了一封信。

    信上是江折夜遒劲有力的字——他说自己临时有事,要出一次远门。江折容的身体暂时稳定了,这段时间,就托付给她照看。

    桑洱:“……?”

    奇了怪了,进度条告诉她,江折夜已经决定挖丹救弟弟了,为什么他这个关头要出远门?

    由于江折夜已经离开,即使桑洱有千般疑虑,也没法得到答案。

    江折夜这一走,就去了三天。

    确实,如信上所说,江折容的情况虽不乐观,但也没有恶化,仅是一直沉睡着。

    桑洱还偶然发现,如果自己坐在床边,握着江折容的手指,让他听见她的声音,江折容的气息就会平稳一点。于是,这几天,桑洱一有空就在江折容旁边絮絮叨叨,生怕自己少陪他一会儿,他就嗝屁了。

    这天,桑洱正在给江折容擦脸,忽然听见府门的方向有动静。意识到了什么,她立刻丢下东西,冲了出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边。

    与她四目相对,那人微微一晃,用剑抵住了地,却还是不支倒地了。

    .

    江折夜回来了,以一副血人的状态。

    除了眼睛没有灼伤,这伤势几乎与他在行止山受的伤持平了。

    两兄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桑洱是要顾不过来的节奏,只能优先照顾更严重的那一个。

    她脱下了江折夜的衣服,为他疗伤、包扎,清理出了几盆染血的水。待他情况稳定后,桑洱也累了,就蜷在了床头休息。

    半梦半醒间,桑洱感觉到了有人在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嗯?”桑洱的眼皮缓缓动了动,睁开了眼眸,发现江折夜已经醒了。

    因为后背有伤,江折夜只能侧躺着,此时,他正安静地看着她,眸中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原本是千年寒冰,如今却似乎柔化了几分。

    “你醒了!”桑洱惊喜地弹了起来:“你饿不饿,渴不渴,我去盛一碗稀粥给你吃吧!”

    “不必。”江折夜轻轻地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说:“你过来。”

    桑洱迟疑了下,在他的目光中,还是踢掉了鞋子,爬到了床上,有点傻地坐着,手腕就忽然被江折夜抓住了。

    他受伤了,力气还是很大,桑洱又不敢和他推拉,被这么一拽,就趴倒了,躺到了他旁边。

    她躺在软绵绵的被子上面。而被子只拉到了江折夜的胸口,他展臂抱住了她,吁了一口深而长的气息,一直没说话。

    “你干什么啊?”被抱了一会儿,桑洱小幅度地动了动,嘀咕:“都受伤啦,还抱什么抱。”

    “别动。”江折夜收紧了手臂,低声说:“就这样待一会儿。”

    桑洱只好老实地蜷缩着。耳旁很静,只能听见江折夜的呼吸声。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总觉得这氛围有点奇怪。

    不像要挖她妖丹的前奏。倒有点儿温情和暧昧。

    这个月,他们凡是靠近彼此,一定是以亲吻结束的。绝不会拥抱这么长时间,却什么都不做,就像只是抱着就够了。

    桑洱的手指蜷缩了下,打破了沉默:“你冷不冷啊,我去多拿一张被子过来吧?”

    “不冷。”江折夜的手落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你很暖。”

    桑洱:“……”

    又憋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了:“江折夜,你这次出去做什么了啊,为什么走得那么突然,还伤成这样?”

    江折夜顿了顿,不答她的问题,只说:“把我的乾坤袋拿来。”

    江折夜原本穿着的那套衣服染了血迹,洗不干净,已经被桑洱扔了。乾坤袋这么重要的东西,则被她收在了床边的暗格里,伸手一摸就摸到了。

    当着她的面,江折夜打开了乾坤袋。

    当桑洱看到里面放了一颗冒着黑雾、硕大无比的妖丹时,就呆住了。

    ……

    江折夜这一次出门,是杀妖取丹去了。

    去年冬天,他独自进入行止山,最开始的目的,也是寻找强大的妖魔,取其妖丹,为折容不知哪天会出现的衰弱做准备。

    这次的出行很突然,因为它确实不在他的计划里。

    当初,在行止山,他带这只叫桑桑的小妖怪回来,是有两个打算。一来,是为了和她的主人伶舟接触。二来,他也确实想过,若第一个计划失败了,就将她的妖丹物尽其用,喂给折容吃。

    和伶舟交易的计划并不顺利,折容的恶化又来得突然。按理说,在数日前,他就该动手,掏走桑桑的妖丹才是。

    但那一天,到了真要动手的关头,望着美人榻上的小妖怪那张无忧无虑的睡脸,江折夜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犹豫了。

    按理说不应该的。情是情,欲是欲,这两码事,都不该影响他的行事。

    但当他的指尖触到她的腹部时,心底仿佛升起了一个声音,在说——这一动手,见了血,就没法回头喽。

    世上的妖怪千千万,你独独挑了她来下手,以后真的不会后悔吗?

    “换一只妖怪取丹”的决定,就是在这一刹那,匆忙又突然地出现的。

    当这个念头一生成,江折夜的心好像一下子就安定了。

    妖丹吃下去后,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所以,最好一步到位,不要重复地吃了又吃。故而,江折夜这一次外出,特意寻了一只道行三百年的妖怪。

    其实,他没有很大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和它殊死搏斗,大抵是出于心底那丝对江折容的内疚。

    他看得出来,折容喜欢这只小妖怪。

    但她懵懵懂懂的,似乎不太明白男女之情为何物。当初找他生小孩,也只是因为他“强大又好看”,而不是因为她喜欢他——至少现在还不是。

    折容先认识她,又有恩于她。如果撇开“生孩子”这个约定条件,单论感情基础,江折夜没有任何把握,能在她的心里拥有高过自己弟弟的分量。

    平时,她也的确更喜欢粘着折容。

    但到了最近半个月,她却开始有了变化,开始亲近他、粘着他了。以前给折容的关注,也尽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就像小动物养久了,养熟了,终于愿意依偎在主人的腿上一样。

    也是这段时间,有了对比,江折夜才发现,比起自己命令她走过来,她的主动靠近与亲昵,原来会让他的心情那么愉悦。

    但现在,他已经放弃了和伶舟交易的打算,又找了其它妖丹来替代她的妖丹。她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本该放手,让这小妖怪离开的。

    生孩子的约定本来就很儿戏。即使他反悔了也没什么,相信这只小妖怪失望一阵子,很快就会收拾好难过,去找下一个对象。

    甚至,假如折容服下了妖丹后,身体变好了,可以承受情爱的波动了,他作为兄长,应该成全他们两个才是。

    但江折夜意识到,自己做不到。

    “担心折容的身体”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真实的原因,他说不出口,因为它是那么地卑劣——明明是借了弟弟的光,才和她结缘的。到最后却上了瘾,不愿将她交回给折容。

    所以,他才会去寻找最强大的妖怪。好像这样做了,心里就会相对地舒服一点,就可以更心安理得地继续占有这只小妖怪。

    ……

    那颗妖丹很快就被喂给了江折容。

    妖丹里积攒了三百年的道行,修复之力果然很强。吞下不久后,江折容那青白青白的脸庞,渐渐浮出了一点血润之意,冰凉的手也有了活人的暖意。

    江折夜确实下了决心挖妖丹。所以,扣掉50点炮灰值是没问题的

    问题只在于,那不是桑洱的妖丹。

    这么一搞,后面的剧情,桑洱已经懵逼得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了。

    江折容已经不用她救了。她没有受重伤,也就没法拖着残躯去见伶舟最后一面。

    桑洱:“……”

    之前说剧情崩坏,还是说轻了。她得换个词,这是崩塌,塌成废墟了。

    系统:“宿主,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的妖丹或迟或早都会派上用场的。”

    桑洱:“什么意思?”

    系统:“原文写了,是你的妖丹延续了江折容的生命,就必须是你肚子里的妖丹。所以,虽然从科学上说,其它妖怪的妖丹也有效,但终究会出现排异效果,只能撑一段时间。”

    桑洱:“也就是说,我的妖丹早晚都会给江折容的?”

    系统:“是的。”

    .

    得了系统的保证,桑洱又安心了一点。

    过了两日,江折容醒来了。他的身体并无大碍,但金丹融进了一颗外来的妖丹,需要花一点时间去适应。

    醒来不久,他就知道了江折夜为了得到这颗妖丹,受了重伤。

    桑洱没有去听他们兄弟间谈了什么,但远远地听见了一些争吵声。

    至于她和江折容的关系,也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江折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事发前那场令她心慌的诘问,似乎也被掩埋到了尘埃里,没有再被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