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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48节

    而如今,桑洱搂着手炉,身体却歪到了与他相反的一侧,没有再靠过来了,不知是巧合还是生疏。

    尉迟兰廷捻了捻衣角,眼中掠过了一抹情绪。

    .

    经陆路换水路再重新登上马车,一路披星戴月,几天后,他们抵达了凤陵。

    深秋时节,城中种下的许多凤凰木,树冠都已经变成了灿烂的金黄。

    凤陵的建筑,比起姑苏,少了几分柔婉精致,多了几分中正清和之气。

    一踏进凤陵的地界,桑洱浑身舒服了不少。大概与她这具身体的体质有关系。

    在凤陵,冯家因为凤凰的神话传说,地位斐然。不过,他们倒没有阔绰得像尉迟家那样,可以独占一座山头,府邸是建在城中的。地基比大街高出了十多级石阶,府内丹楹刻桷,别具一格。

    马车“吱”地停了下来。桑洱听见冬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少夫人,已经到门口了。”

    桑洱正了正衣领,慢吞吞地挪到了帘子前。

    为了今天,冬梅特意给她选了一套华丽正式的衣裳。派头是撑起来了,行动也因此变得笨重。马车离地有一定高度,待会儿可千万不能摔了。

    正欲抬手,眼前的帘子忽然被一只从后方伸来的手撩开了。

    桑洱有点意外,转眸。尉迟兰廷先于她下了地,递了手给她:“嫂嫂,扶着我吧。”

    缩骨后,他还是比冬梅高了许多。有他托着,桑洱稳稳地踩到了地上。

    由于提早传了书信,冯家人已经等在府门口了。

    和原主的记忆一模一样,冯家的家主留着黑须,身材清瘦,广袖白衣,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其夫人,即原主的生母,则是一个丰腴雍容的妇人。

    看见了台阶下的马车,冯夫人隐隐有几分激动。

    在其身边,一个相貌清丽的粉衣少女搀着她,柔声说:“娘,当心楼梯。”

    这个人,就是原文里的假千金,冯菀。

    冯夫人虽已上了年纪,可保养很好,相貌熟美。看来,原主的外貌就是遗传自她的。假千金虽说比冯夫人年轻,但外表只能说是小家碧玉的类型,并不如冯夫人那么吸睛。

    说起来,原主在家里这么受嫌弃,除了自身原因,也有这位假千金时不时高明地拱火的缘故。原主一个小傻子,压根玩不过她,为此没少吃闷亏,最后只能躲着了。

    桑洱心里有数,不露情绪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除了这三个人,原主还有两个兄弟。

    一个叫冯慈,年纪比原主小一岁,是其亲弟。

    虽然血脉相连,可冯慈并不喜欢笨笨的原主。他与假千金的感情非常好,只会喊她一个人做jiejie。对原主,则更多是以一个“喂”字来称呼。

    另一个叫冯茗,是原主的第二个弟弟,今年才十一岁。因当年出生时为早产儿,冯茗被父母纵得无法无天,叛逆又喜欢捣蛋,并不是好相与的小孩。

    桑洱:“……”

    系统:“……”

    桑洱:“这也太狗——”

    系统:“宿主,我知道你想吐槽什么,但是我们得尊重作者的个人风格。”

    原文作者一直以来都热衷于写各种狗血台词,什么“我要狠狠办了你”、“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不难推测出她平时喜欢看什么东西。

    但凡是真假千金文,十篇有九篇,都是“配角全员恶人”的设定,俗套与狗血齐飞,读者们一边看一边骂,一边骂一边追。显然是原作者会喜欢的题材。

    桑洱默默抬眼,仿佛已经看见了原作者邪魅地写下这段设定后,对读者说“你们都插翅难飞”的画面了。

    况且,这是一篇仙侠买股文,重心不在宅斗上,更不在冯桑这个小炮灰身上。以原作者的敷衍特点,才不会特意给非重点的角色编一大段原创身世。

    系统:“咳,其实也是为了合理铺垫原主的性格和行为。”

    桑洱:“也是。”

    正是因为原主有着处处遭人嫌的身世,才能解释她为什么会对随手救过自己的尉迟兰廷全心信赖,倾尽所有。

    说起来,今天怎么没见到那对兄弟?

    与此同时,冯家众人看见了桑洱,也有点儿惊讶。

    她安静地站在马车前,唇红肤白,翠绕珠围。不像以前一样只会讨好地傻笑,或者局促地弄衣服,看起来就和正常人差不多。

    冯老爷反应过来,率先扬起笑容,下了台阶,迎向尉迟兰廷。

    这种场面,尉迟兰廷向来应付得得心应手,带着浅笑与他寒暄,并让随行的人奉上准备好的礼物。

    冯夫人也快步上前,握住了桑洱的手,有些激动地说:“桑桑!”

    在这之前的三年,冯夫人对这个怎么都教不好、还总当众出丑的亲生女儿,有怨怼也有失望。

    但人就是那么奇怪的生物。分开后,身边寂寥了下来,冯夫人又开始有点不习惯,想念冯桑了。

    如今,看见冯桑似乎在姑苏过得不错,冯夫人的心也舒坦了几分,揉了揉她的手,打算说点别的。却没想到,桑洱缓慢而坚定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没让她继续握着,目光瞟到别处,手指仿佛无意识地在空气里掸了掸,仿佛在掸看不见的脏东西。

    冯夫人:“……”

    然后,桑洱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拉住了尉迟兰廷的袖子。

    从头到尾,都是拒绝的姿态。

    尉迟兰廷感觉到袖子的拉力,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冯夫人愣住了,望着自己空下来的手心,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以前,冯桑巴不得天天粘着她,被摸一下头都会高兴半天。

    她并不知道,桑洱在来程时,就打定主意要和这家人切割关系了。

    冯家人对原主并不好。原主却一直在努力地讨好他们。不求能让自己的地位超过假千金,只希望能获得一些爱。

    相比之下,尉迟兰廷虽然也只是逗着她玩玩,没有真心。但最起码,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温柔的。

    又没有加班费,桑洱可不想维持原主的笨蛋人设,吃力不讨好地去舔冯家的人。

    反正,尉迟兰廷也不知道她以前和家人的关系如何。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切割关系。

    系统:“宿主,ooc警告……”

    桑洱早就想好了反驳理由:“我怎么就ooc了?冯桑又没有蠢到不知道谁对自己好。和冯家分开了一段时间,遇到了真正对自己‘好’的尉迟兰廷,不再需要从家人身上索取爱了,因此不再舔他们。这完全是逻辑在线、合情合理的人物转变!”

    系统:“……”好像有点道理,让统无从下口反驳。

    那厢,寒暄完毕,冯老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微笑道:“来,大家都别光在府门站着了。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请进府歇息一下吧。”

    冯夫人回过神来,没细想刚才的事,也跟着说了几句场面话,望向尉迟兰廷,心中生出一丝感慨:早就听闻了尉迟家的二小姐的美名,今日近距离一看,其仪容之盛美,还真让人移不开眼。

    只就是长得有点太高了,比街上的男人都高,以后可不容易找夫婿。

    尉迟兰廷客气道:“请。”

    桑洱依旧拉着他的袖子,一起进了府门。

    冯家内部的结构与原主的回忆相差无几,进门是石屏风。

    琼楼金阙,树荫浓密,仆人成群,或好奇或讶异地看着他们。

    走在廊上,桑洱忽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自远处投来。

    在前方庭院的一棵凤凰木后,一个十一二岁、相貌俊秀的小小少年,正在偷偷看她。

    桑洱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第二个便宜弟弟,冯茗。

    因为早产体弱,冯茗很少能离府,更不能出去和同龄人一起疯,很需要玩伴。

    他与冯菀感情甚好。不过,冯菀文雅喜静,每次去找她,她要么在读书写字,要么就在弹琴。冯茗总不可能让对方扔了毛笔,陪他爬树捣蛋。

    冯慈是哥哥,小时候还好,长大以后,陪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在这个时候,原主毛遂自荐,来当他的玩伴。

    习惯了和聪慧的哥哥jiejie相处,冯茗最初不太看得上这个傻气的亲姐。但全府只有她愿意陪自己瞎闹。闯了祸,要打手板心时,原主还会替他受罚。

    记得有一次,冯茗不见了一颗喜欢的玻璃珠。原主听说了,还跳进了膝盖深的池塘里,彻夜给他打捞。

    日子久了,冯茗也渐渐习惯了她,偶尔,也愿意叫她几句jiejie。

    不过,仅限于私下。

    在外面,别人问他jiejie是谁,冯茗的回答永远是冯菀。

    在原主的记忆里,冯茗和她最后一次说话,是在她出嫁前的三个月。

    冯茗年纪小,一直以来,对大人的事都不太有概念。

    半年前,冯家和尉迟家的婚约最终确定了要换新娘。来到婚礼前夕,这个消息终于压不住,传得整个凤陵都知道了,无数人在议论。为此,冯菀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

    冯茗知道后,又听了下人的一些非议,一气之下,跑到了原主面前骂道:“你就不该回来我们家,心术不正,抢了菀jiejie的夫君,害菀jiejie哭得那么伤心!”

    当时原主呆住了,有些无措地捧起了一个球,讨好地蹲下来,想陪冯茗玩。但被冯茗一把推开了,球也滚到了远处。

    几日后,冯茗在池塘旁玩耍,意外落水,受了凉。

    等病好时,原主已经去了姑苏。冯茗错过了最后一次见她的机会。

    一段时日后,冯茗渐渐回过味儿来,才意识到自己那天似乎有点口不择言,有了几分后悔。

    这次,一听说冯桑要回来,他就坐不住了,跟着父母来到府门迎接。见到马车从大街的尽头渐渐驶近,忽然有些儿怯,又跑了,藏到了树后。

    冯茗已经打了很多次腹稿,想好了等一下见到冯桑,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和冯桑闹脾气了。

    每次,只要他主动邀请她一起玩,再别别扭扭地喊一声jiejie,冯桑就会立刻笑弯眼睛,满足地看着他。

    冯茗躲在树后面,眼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近,心脏咚咚直跳,莫名紧张。

    却没想到,桑洱的目光掠了过来,却仿佛只是看见了一个无关之人,无动于衷地转到了别处。

    多一眼都没有看他,就与之擦肩而过了。

    冯茗僵住了,有点不敢置信。

    第32章

    桑洱并不是没有看见冯茗那难以置信的僵硬神色,但她根本不在意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