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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进了院问过近卫才知道,小公子和殿下都不在。 “烦请扈统领过些时辰再来回话,”主屋门口的近卫对他抱拳道,“主子与苏统领不久前才出去了。” 扈绍陵揣着袖,在冬晨的薄雾里跺脚,问:“可知去哪儿了?” “主子的事,任何人不得过问。”近卫铁面无私,道,“扈统领先请回吧。” 扈绍陵应声,转脸就见院儿里梅树下站着只小白貂,正动着耳朵看他。 “嘿呦,小家伙挺精神啊,哪儿来的?”他走过去蹲下,低声问道:“知道殿下和小公子在哪儿呢不?” 这呆呆的毛团子是夜间精神的动物,不过昨晚没人陪它玩。倒不是屋里那两位有多嗜睡,而是只不陪它玩,和彼此倒是闹到半夜才没动静。 呆团不开心,抱着自己的尾巴,歪歪头对着扈绍陵发出咝咝的叫。 “昨晚两人一个屋来着吧?”扈绍陵腹诽,“真行,小公子真行,是有本事啊!楚王那么冷的人,他也拿得下。” 他伸手想摸摸这貂,谁知这小家伙才不给他碰,还忽地一下窜上了他的肩,借着这现成的台阶爬上了树。那红梅已有些开的了,掉了点花瓣下来,雪貂踩着枝桠,蜷成团不理他。 “嘿!”扈绍陵谁知自己还能被只貂给嫌弃了,当即横眉立目,偏偏还没办法,和呆团儿对峙了一会儿,最终认栽道:“得,你们都是大爷,我先走行不行?” 说着重新揣了羔裘的袖筒,这才晃出去了。 小雪貂只瞥了扈绍陵的背影一眼,尾巴蹭地圈过来,继续独自闷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第64章 晨辉 玄疆的清晨冻人,库洪山的雪峰隐在低云中。 靖雪和寒夜一前一后地疾驰,黑与白强烈对比,飞快地冲破晨风和冷雾,进入朝辉。贺沧笙和苏屹向西北纵马,奔往横在暗云下的库洪山。 马蹄强劲地踏过依稀枯草的土地,苏屹骑术更佳,策马在前。贺沧笙从后面看着那一身白袍恣意潇洒,忽然明白了初见少年时感觉到的不驯和倨傲是从何而来。 苏屹从小的故事都在昨晚对她说了,那是少年轻易不言的磨难和坚持。那样笔直的背脊和坚韧的心性养成于此处无比广袤的天地间,淋漓在略带铁血野性的生活里。 “阿屹!”贺沧笙束发的带子半松,她忽然喊出声:“阿屹——等等我!” 苏屹稍微紧了缰绳,回头看她,笑起来时整个人都融在背后的雪山里。他同样抬声喊话:“殿下!过来!” 贺沧笙也笑起来,催马向前,她身披粹白裘,像是冶丽的妖被裹在云层里。苏屹探过身,在贺沧笙赶上来时吻到了她的唇角。 寒云推动昏暗,万里天空似乎凝结冰霜,天光四敞,阳光是浅亮的苍色点金,迸发破出清晨的黯色,点亮苍穹。 在太阳彻底洒下明光的时候,贺沧笙和苏屹下了马。他们背靠着矮丘而坐,面对着库洪山。 苏屹展开自己的裘氅,轻松地将两个人都罩在下面。然后他伸手,为贺沧笙解掉了颈间风领的遮挡。 露出来的雪肤上星点红痕,让少年转瞬间重温了次昨夜的温存。 风过的时候贺沧笙的发飞起来,苏屹绕着指,侧身俯首,深入地亲吻了贺沧笙。 两人额头相抵,苏屹声音放低,久久地望着库洪山,又看回贺沧笙,道:“jiejie,这就是玄疆。”他的肩头轻微起伏,又道:“我的家乡。” 贺沧笙在苏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还有背后的风景。库洪山高峰峭悬,挂着千丈坚冰,再往东一点的砂岩背后立着胡杨林,他们都被朝晖晕染了颜色,又或者它们本就是大漠戈壁中最鲜活的艳丽。总之一切都分享到了暖耀,他们也一样。 贺沧笙道:“我喜欢这里。” 苏屹笑起来,贺沧笙往他怀里缩了缩,立刻就被抱住了。她仰脸看他,道:“我喜欢这里的景,也喜欢这里的人。” “这里不过是昆山片玉,”苏屹说话时带着一点儿少年气的骄傲,又像是要讨她的欢心,道,“我还要带着你走进库洪山,带你去看被冰封雪覆的峡谷峭壁,站在上面,伸手也触云端。我们也可以翻过去,去到山体和西戎国之间的戈壁。玄疆就是这样,雪山和沙漠共存,夜晚冰冷午时又让人出汗。这是大乘最偏僻的地方,最美丽的蛮荒。” “带我去,”贺沧笙靠近他,道,“你说的这些,全部带我去。” 苏屹擒住她的双手,带到自己腰间。贺沧笙一惊,竟也没反抗,谁知就在她已开始面热的时候,指尖蓦地一凉,又被带着上来。 苏屹含笑看着她,将那块玄疆王的金牌放在她掌心。 这金牌上刻着麒麟兽,另一面的“岑”字锋利威势。 “jiejie。”苏屹像是喃语,轻轻地顺着牌上的纹路描画,一遍又一遍。贺沧笙低头去看,苏屹贴在她颊边,道:“以前看岑源崧佩这个,从没想过会有一日落到自己手里。你看这个字,我曾经痛恨这个姓氏,还有这个身份。” 贺沧笙被他捉住了纤指,也描过那个字。 她问:“那现在呢?” “不恨了,”苏屹握着她的手很暖,道,“它带给我乱恶风尘,留给我无数沟壑,难以补填。我曾觉得前人只留了罪孽给我,到如今却得说一句,我觉得也行,想试一试。再全天地,寻走新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