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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你这还真是……”扈绍陵拍脑门,把“不要脸”生生三个字咽下去,改道:“成!真成!” “我看你闲得很,那就去召集斥候,十方都派人出去,直探到西戎边界。”苏屹冷酷地下令,“再看沙依巴克城中还有多少勘查的兵士,都点清楚。明日之前,我要听报。” “诶,得嘞。”扈绍陵撇嘴抱拳,“遵命!” 这烦人的人终于走了,苏屹却也不知道去哪儿。 贺沧笙就是生气了。 他隐瞒身份,一重又一重,这次恐怕很难哄好了。 兵部的人马正在清扫抚民,见了他都招呼一声“苏统领”。苏屹颔首,心不在焉地应了,又沿着主街走了会儿,就闻着恶臭,见有人正泼水,从那昏暗屋子里冲出来的都是血水。 他过去询问,自有人回禀,才知这是葛逻犴用来关那些貂的地方。 苏屹往里一扫眼,就顿了脚步。他入内,直奔角落,伸手从那铁笼紧里头揪出个脏兮兮的小毛团。 “在这干嘛呢?”苏屹露了虎牙,笑得灿烂。他把这毛团子拎起来,用指尖点了点,低声道:“行,就你了。我要复宠,你争点气,帮我把殿下哄好了我有奖励,听见没?” 作者有话要说:[1]:《河选》五代·后蜀·阎选,出自《花间集》感谢观阅。 第63章 呆团 贺沧笙赶着午间的时候与温绪之议过了抚恤沙依巴克城民和调粮的事,而后自己回了屋,关了门谁也不见。 直到申时快过的时候,近卫入院点了廊下的灯笼,贺沧笙独自用过晚膳,才起身打开房门。谁知人还没能迈出去,就猛地对上了一双乌黑溜圆的小眼睛,拥在簇簇白毛里,竟就在她面前几乎要碰到她鼻尖的距离。 贺沧笙惊呼出声,立即后退两步,结果就被门槛绊得要摔。半空那双小眼睛倏地被撤回去,而对面站着的人也不出声,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出来到门廊下,然后就不松手,非得搂着人。 贺沧笙忍了一刻没有动,苏屹的那双星眸就明显又迅速地亮了起来。也不知他在门口站了多久,然而贺沧笙没再纵着,冷情地站直了身,侧肩示意他把手收回去。 苏屹照做,可劲儿地露出失落,全给贺沧笙瞧。贺沧笙不为所动,但是也没有撵人。 不撵人就好,苏屹有备而来。 他低着声,像是婴孩模糊不清又讨人疼的口齿,道:“殿下。” 贺沧笙被这声音叫得发愣,才一抬眼就和先前那双小眼睛对了个正着。仔细一看苏屹举起的竟是只雪白的小貂,从头到脚白毛密软,身体伸展开也不过一掌多长,尾巴垂耷着,正对着贺沧笙。 雪貂还小,非常乖,被苏屹托在腋下,看着贺沧笙歪了歪头。一对小耳朵内里粉嫩,弧度圆满,眼睛晶亮地看人,下面的小鼻头也是浑圆。 贺沧笙蓦然和这小东西四目相对,一时呆了神,动也不敢动。雪貂盯着她,伸了伸脖子,露出温顺又好奇的神色。它倒也不怕人,动着后脚“咯咯”地轻声叫。这叫声代表它很开心,甚至还想要再向贺沧笙凑近一点。 和正抱着它的人一个样儿。 苏屹撑着雪貂的两只小爪子,曲臂将这小毛团抱起来到脸前。他的下巴被雪貂的后颈挡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好看的线。 贺沧笙静默,面前这一大一小就这么一上一下地看着她,神韵越来越像,都有无辜讨喜的味道。 苏屹抓着雪貂的前爪轻轻舞动了几下,道:“殿下。” “小公子,”贺沧笙叫了苏屹的新称呼,挑了眉梢,表情是真诚的疑惑,问:“有事?” “有事,”苏屹又带着雪貂的小爪子招了招,声色委屈道,“我惹得殿下不悦,你不理我了。” 雪貂不明所以,长尾巴轻轻扫到了贺沧笙的小臂。它应该是很精明的动物,偏偏在扎眼歪脑袋的时候露了点儿呆气。 苏屹躲它后边儿,眼睛看着贺沧笙,道:“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贺沧笙也垂眸盯着雪貂,道,“嗯?问你呢。” 她瞟一眼苏屹,又看回雪貂,将手臂抱在胸前,沉默了好一会儿。她不出声,苏屹就这么安静地盯着人,院里就听着雪貂轻叫。 贺沧笙终于叹了一声,道:“如此大事也不告诉我,多少个旁人都知道了还把我蒙在鼓里。日日让我坦诚相待,最大的秘密也被他窥了去,那么今日这又是如此?” 苏屹颠了下雪貂,低声道:“殿下,我——” “叫什么?想来也不需要我。”贺沧笙对着雪貂轻笑一瞬,而后蓦然收起来,冷漠道,“我说完了。” 穹顶白月初盈,廊下的灯笼上描着云朵和细浪的纹,光晕和夕阳同色,非常柔和。贺沧笙披着狐白裘,内里穿了件墨色的袍,腰间紧系着宝蓝的鞶革。 她的确爱勾人,但终是不忍少年吃味儿,这几日真的逐渐少穿了红色。 然而这雪白的颜色也不行,显得人愈发肤似香玉,偏生还是冰冷的性子,看着就有距离感。 主要是人跟妖孽似的,换什么颜色的衣裳都没用。 贺沧笙全身都缩在裘披里,指尖摩挲柔软。她也没看苏屹一眼,回身就往屋里去。 她要关门,那边儿苏屹竟伸手先把雪貂送进了门缝。贺沧笙总不能把这小毛团子夹了,就这么一停顿的功夫,少年已经跨进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