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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屹迎风而立,只微垂了眸,道:“起。” 两人起身,厉阿吉在这一个动作间竟然微红了眼眶。苏屹没看他,倒是让扈绍陵看了个清楚。扈绍陵还背着他不离身的弓,道:“这不是好事儿么,大早上的,你怎么回事?” “……你闭嘴,”厉阿吉恨不得跟他动手,又因为苏屹在而不敢,只对苏屹道:“我就是看着小公子和先前在京都时也不一样了。” 宽身长腿,站在城墙上时露出隐约的猎杀气势。到底是玄疆人,不必在京都时受桎梏,好像一回来就不一样了。 “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扈绍陵没见过在京都的苏屹,伸手比划了一下,笑道,“我见小公子是三年前了,印象里的小公子还是孩子呢,这会儿再看真是不一样了。” 说到这他也停顿,而后竟也憋不住微哽,道:“若是那时,我、我能……小公子也不会吃这三年的苦!” 厉阿吉看着这人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嘲笑,只拉着他站好。苏屹却很淡然,道:“都是命数,没什么不好。我吃苦,你们在玄疆就容易么?” 扈绍陵整容,道:“小公子说得是!” “既然已归,我就要重整玄疆。”苏屹看向他们,看着纯净的眸子露了点儿沉色,道:“你们都是当初玄疆军里的将领,如今听命于我,就是效忠殿下。玄疆由异姓王藩转为省份,本就特殊,但我了解殿下,此战过后绝不会过河拆桥。我在殿下身边,也能定玄疆诸事。” 厉阿吉与扈绍陵一起点头,知道小公子这是在敲打他们。厉阿吉左右看看,小声问:“殿下不在?” 苏屹手扶在刀柄上,很随和地道:“还没起。” 他神态自若,却让听着的两人面红耳赤。扈绍陵笑了几声,觉得有点儿干,于是又道:“小公子好……咳,好生勇猛。” 苏屹缓缓侧目,和他对视。扈绍陵心道完了僭越了,却见小公子抿唇露了笑,一字一顿道:“那是自然。” 扈绍陵被惊得不轻,假咳都变成了真咳。厉阿吉在一边儿给了他一肘,才算是压了声。 苏屹想到了什么,侧过身,道:“管好嘴,别在殿下面前露了。” 两人连忙点头,厉阿吉又问:“那小公子打算何时将身份告知殿下?” “先打两仗,”苏屹星眸半眯,道,“等到她最需要我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厉阿吉试探着开口,“小公子想必会继承玄疆王的位子?” 扈绍陵一听就咬牙,斜了厉阿吉一眼。 苏屹的情绪倒没什么起伏,只淡淡道:“玄疆不可能再成王藩。” 厉阿吉刚想发问,便又听苏屹道:“岑源崧判敌是真,如今殿下出征,表面上是为了抗击西戎,其实就是为了收拾岑源崧留下的烂摊子,这对她不公平。敬辉帝的确昏庸,但国贼就得受罚,死不足惜,玄疆只能成为一省。”他稍顿,转而看向远方,道:“况且我已决意守在殿下身侧,这王爵的名号给别人也是没可能的。” 末了睨了厉阿吉一眼,道:“此事往后不必再提。” 厉阿吉连忙道“是”,扈绍陵站一旁悄悄翻了个白眼,心说老厉你就是活该! 他方才恨不得堵住厉阿吉的嘴。 小公子和楚王摆明了是如胶似漆,他还在这会儿提这事儿,让两人分开,能不撞枪口吗! 苏屹转了话锋,道:“殿下昨日已让粮草入城,眼下狄城也算是兵精粮足。沙依巴克是首府,更是西戎与大乘之间征伐和互市的要紧地方,要先拿下来。” “葛逻犴此时占着城,他是当年的督粮道,常年私下做生意,在西戎那边儿本就有人脉。”厉阿吉沉声道,“几月前属下与硒骏前去,可无法劝降。” “但那滑头有兵有马,”扈绍陵回忆片刻,道,“女墙上排的都是劲弩。那东西不可便宜,他是真有钱。” “所以你们没法劝降,”苏屹冷笑,“有了金子的甜头谁还愿意抗敌。” “属下看这次军中有火\药,”扈绍陵是斥候,过目不忘是最基本的。他道:“但是沙依巴克是要塞,玄疆的治沙和种田全是以那儿为基点维持扩散的,还不能直接炸了。” “一会儿堂上议事,”苏屹皱眉,“你们这些都再给殿下说一遍。” 扈绍陵道了声“是”,就见那墙头拐角处转过了墨色的袍角,转脸又见厉阿吉似是还有话要和苏屹说,便立刻大声道:“殿下!” 厉阿吉反应不慢,立刻对慢步过来的贺沧笙跪地行礼。 苏屹回身,就见贺沧笙还散着发,肩披大氅,颈间的红狐领艳丽在秋晨薄雾里。殿下缓步,看着是运筹帷幄,其实那私密的原因只有苏屹知道。 因他就是罪魁祸首。 苏屹并不行礼,走过去给人裹紧了氅衣,问:“怎么过来了?冷。” “没找到你,步光说你在城上。”贺沧笙站在他怀里,风也近不得她的身,都被苏屹挡掉了。 “怪我走时没留信儿,”苏屹略微懊恼,捏了她的指尖,问:“冷不冷?这就回去吧。” 反正苏屹在她身前,那边儿跪着的那两个看不见,贺沧笙就回我过去,道:“才上来,走了好一会儿呢,让我待一刻。” 说着微侧了身,道:“厉副将、扈统领请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