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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补了一句:“明日就走。” 贺沧笙与苏屹去的地方在京都郊外,已算是入了邻县的乡下,再隔得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个马场。此时冬日,矮山嶙石清泉树木尽数覆了白,一眼看过去只见冰瀑雪峰,跟城中街巷真是不一样的景。 更巧的是,此处离温绪之的草堂十分近。 不过这一茬儿贺沧笙倒是没提前和苏屹说。 这次出来她只带步光随行,芙簪将三人送到城门口就回了。寒夜出了京都就想撒开了跑,被贺沧笙接连勒了两次。 “让它跑跑呗,”苏屹骑着马与贺沧笙并肩,道,“性子烈的马,不得顺意就要闹脾气了。” “是烈,还野,”贺沧笙雪色的长指从斗篷中伸出来,抚了两下寒夜的鬃毛,“所以不能惯着。” “好不容易出趟京都,让它跑呗,”苏屹垂眸笑时露了点落寞,不知为何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好不容易能出来。” 贺沧笙忽然觉得不是滋味。 她侧目,问:“你懂骑术?” 苏屹看她,道:“懂。” 贺沧笙挑了挑长眉:“赛一程?” 她今日穿着墨色的劲装,本衬得眉目生寒,长发却挽得松,相较之下只显得慵散。这本就妖娆的人被身后的群山盖雪映衬,又被朝晖染了色。尽管非她本意,却在挑眉问话间发出种邀约似的轻佻情调。 苏屹看着。 景太美,人太魅,时间刚好,让他的心跳得像是要飞起来。他没回答贺沧笙,因为他怕在说话间泄露了藏着的心思。 少年猛地拉了缰绳,马鞭起落,坐骑已经像离弦箭般闯奔出去。他听着贺沧笙随即低喝一声,也在他身后策起了马。 风呼啸过颊边,让苏屹耳廓生疼。他许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的畅快,感觉像是回到了年幼时奔向西北的自由。少年终于寻回了属于他的欢谑,就这么纵马出去,仿佛逃避,要借着这疾驰掩饰自己对贺沧笙的心意,又清晰地明白自己躲不掉,于是这跑马又像是一种奔赴。 前方临近岔路,寒夜载着贺沧笙,已经逼到了他的身侧。马蹄声撞击在山间,苏屹侧目,见贺沧笙的发微乱,翩跹墨色飞扬在身后,撩落间似是梦幻。 贺沧笙扬鞭,为他指路道:“去一线天!” 苏屹立刻拉动缰绳,趁着拐弯又领了先。 寒夜在奔跑间喷出热气,落在苏屹的一条小腿上。跑马要出汗,汗滴从鬓角滑进领口,触感清晰地顺过少年的胸\\膛。 苏屹忽然喊道:“殿下!” 贺沧笙在他侧后方,大概是应了一声,他没听清,也不在乎了。 “殿下,”他道,“我想和你过下去,就我和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第20章 分房 风隐覆了少年的声音,贺沧笙没有回应。 苏屹迫切地期待贺沧笙听到,这样他就可以借此坦白一切,并得到回应。可情爱中那点儿计较得失的劲儿也蓦然涌了上来,他同时也畏惧得到他不喜欢的答案。 京都附近的山都不高,眼前的路被两块巨石靠拢夹击,最窄处只容一人一骑通过,正是贺沧笙所说的一线天。 苏屹跃马扬鞭,从倾斜压迫的石壁旁奔过。过了这狭窄又豁然开朗,前边儿一眼清泉被冻成不大的冰川,旁侧小路通向住处,就是两人的终点。 马蹄重重地踩踏薄冰,马匹骤然停下,抬蹄嘶鸣。苏屹旋身,看着才跑到近前的贺沧笙,呼吸仍然非常急促。 贺沧笙收鞭勒马,面色如常。 像是并没有听到苏屹在一线天前的喊话。 “殿下,”苏屹沉默片刻,道,“我赢了。” 贺沧笙笑,人还喘着息,肩头微动,道:“你骑术了得。” 她额间出了汗,颊边的颜色看着比平时红润了一点儿。那双眼不仅收了不正经,还晶亮得纯净,在白雪冬阳里看过来,就让苏屹被勾到了。 贺沧笙扫了眼苏屹的马,道:“这马在京都中可算不得是最好的。” 苏屹脸上露了独属于少年人的得意,道:“可我赢了。” “你厉害。”贺沧笙看他,觉得眼中这鲜活的人似乎融化了寒冰。她禁不住稍微笑出了声,道:“宝马送英雄,有机会给你寻匹好的。” 苏屹闻言却垂眸沉默了一瞬,而后抬了目光,直视着贺沧笙,笑道:“我不是英雄。” 他的失落突如其来,贺沧笙倏然觉得看不下去,于是移开了眼,看着远处的骄阳,道:“那也不妨碍你骑良驹。”她微顿,又隐约露了笑,还是没有看向苏屹,“何况是不是英雄这事儿你一人说了也不算,就算不是,日后也可以是。” 她遥眺了好一会儿,才转回头。 两人对视。 贺沧笙忽地意识到,她最近似乎经常与这少年安静地看着对方。 风撩起发,马蹄声清脆,后边儿追着狂奔了一路的步光终于要到了。贺沧笙翻身下马,也不拴寒夜,反正地方大,可以让它撒撒欢儿。她抬脚往要住的院子里去,没回头地道:“世事总有人评,后人居多,又何必在意呢?” 苏屹下马,寒夜跑到他身侧蹭了蹭脑袋,他顺着撸了把毛。 此刻的贺沧笙显出了一种潇洒,像是真的不在乎什么,还能出言开导他,那消瘦孱弱的身躯里似乎是对任何世事都可以一笑了之的自若。可是苏屹见过她因为心底藏压着重担而痛苦不堪的样子,知道贺沧笙并没有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