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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只是走个过场,萧承尧那边也不会尽心的,犯不着……” “关他什么事,衣服出了问题丢的是我江家的脸。”江熙沉淡道。 管家想想也是,拿着便进来了。 江熙沉道:“你出去吧,我自己试。” 管家应声,他这几天都对江熙沉百依百顺的。 “对了,”江熙沉回头叫住他,“这算盘你帮我拿着收好明儿带去,我怕到时候太忙忘了,明晚的账还得算。” 管家走回他身前。那是少爷最喜欢的日日不离的算盘,白的是上等白玉,黑的是黑曜石,每一颗都被摸磨多年,光滑油亮,漂亮纤润,从会算账起用到现在,十几年的光阴,举世只有这么一把。 江熙沉就要把算盘递过去,手忽然顿了下。 管家已经伸手去接,少爷的手却停在了那里。 “少爷?” 江熙沉眼帘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秒道:“我自己带去吧。” 管家点点头便出去了,轻掩上门。 门关上,江熙沉才褪去外袍,过去拿起嫁衣,往自己身上随意套了套。 这衣服差不多是萧景闲进京闹退婚那个时候开始绣的,绣到前几天绣好,然后他明天穿着改嫁别人。 他一天天的总催自己改嫁,可算成真了。 江熙沉笑了一声,还有心情望了眼铜镜里的自己。 说实话,有老皇帝疼着,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江熙沉原先也没把婚姻大事当回事,更何况萧承尧眼下如此恨自己,怎么会要他陪他睡觉。 就是他想,只要他江熙沉不愿意,也没人能上他的榻。 无非是换个地方过先前的生活罢了。 江熙沉惊讶自己的平静,果然这么多年的起起伏伏,已经磨平了他许多计较,让他难以回头看,平添烦恼后悔,也不想往前看,被过多的期待弄得夜不能寐,只想活在现在,走一步算一步。 他这些年算是看明白了,只有自己才是永远靠得住的,只有本事才是能让他无论身处何地都活得好的。 他喜欢这种变相的一成不变,除了有点单调、日复一日以外。 他望了眼摇曳温暖的烛火,至少这种生活是能让他感受到真实的安全感的,一切都没有脱离掌控。 他能轻易适应变化,但他显然不太喜欢变化。 江熙沉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忽然就闭了闭眼。 薛景闲一夜之间变成了萧景闲。 皇帝的儿子。 君临天下和败如山倒都不是他想要的。 江熙沉愿意和薛景闲在一起,萧景闲,不会。 他若无其事地睁开眼,坐到了桌上,荡着腿,拿起了一边的茶壶,也烦了要倒在茶盏里,直接仰起头,喝了起来。 温热的茶水滚过喉咙,溅到了他唇上,熟悉的味道,他眼底忽然就有些茫然。 他面无表情地喝了几口,似乎想在过于迟钝的感觉的深海,找到自己被压抑多年的真实的感觉。 他习惯性把情绪放到一边,去解决问题,以至于他分不清很多感受,他觉得那些是混乱失控的。 江熙沉撂下茶盏,走到衣柜前,踮起脚尖,拿出了一件衣袍。 江熙沉你要是不喜欢他,你收藏他东西干什么,自己衣服都分不清理不干净,把别人的衣服收那么好干什么,跟个松鼠似的。 可你要是喜欢他,江熙沉对喜欢的人会犹豫会让他伤心吗?江熙沉从来不让喜欢的人伤心。 江熙沉,你只是不喜欢变化,不代表变化不好,你明明还有很多余地,不会牵连到家人,也不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你只是袖手旁观地收手了。 江熙沉倚在衣柜上,揉了揉头发,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剪不断理还乱,江熙沉再睁眼时,扔了那件衣袍,走回桌前,拿起那个心爱的陪伴他多年的算盘就面无表情的砸碎。 一颗颗珠子滚了下来,滴滴答答,像一首美妙的乐曲。 珠子眨眼滚得满地都是。 江熙沉看着满地狼藉,忽然就笑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弯腰捡起一颗黑曜石做的算珠,打开门叫来管家,问他要了点东西,等管家遣散附近的下人,立在门口就拿着那个口哨吹了一声。 头顶那只雕很快飞了下来,落到了他身前的地面上。 江熙沉蹲下身点了点它的头:“我找萧景闲。” 雕叫了一声,似乎是听不懂“萧景闲”,但又听懂了经常听的“景闲”,还是盘旋地飞了起来,江熙沉望着它,心下似笑非笑,他不来是他的事。 他不来江熙沉这辈子都不理他了,他走他的阳关道,江熙沉走江熙沉的独木桥。 他正要关上门回去等,那只雕在空中转了一圈,却往江熙沉屋里飞。 江熙沉:“……你飞反了,那边出去。” 他指着府门口方向,随即又笑了,一直雕怎么听得懂话,他进了屋就要给它开窗让它飞出去,雕停在了他之前开过关上的衣柜前,飞来飞去,但就是不走了。 “你到底行不行?” 江熙沉无奈直笑,走到衣柜前,望着那只盘旋雀跃的雕,表情慢慢就凝住了。 眼前的衣柜“啪”地一声从里面开了,错落的衣服底下,探出了一只指节分明的手,那人懒洋洋地拨开柔软而层层叠叠、冷香弥漫的衣袂,探出脸来,俊美风流,一身红衣,护腕抵在膝上,抬眸望他,眼眸漆黑深邃,唇边含着谑笑:“你找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