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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急也没用,”薛景闲道,“我看到我的雕了。” 江熙沉心下一慌。 他岂止看见了雕。 “你看,”薛景闲指了指头顶那只展翅翱翔跟着他们的雕,“就是它带我来的。” “他是你的?” “嗯,送给你了,你没知道吗?” 江熙沉愕然看向他。 薛景闲只是一笑,没再言语。 几息的功夫,薛景闲已经到了目的地,他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府邸近在眼前。 薛景闲上前敲门,开门的罗明一脸茫然地看着二人,薛景闲来不及解释,只叫罗明关上门。 几位当家的涌了过来,江熙沉怕他一个外人在他们不好说话,同薛景闲道:“你既然赶回来了,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自己——” 薛景闲一把扯过他的手,拉着他就往里走,江熙沉僵了下,看着搭在自己手上的那只大手,乖乖地被牵着进去了。 身后几个当家目瞪口呆。 薛景闲找到周元正的房间,推门进去,转头关上门。 江熙沉看见屋里并没有任何闯入痕迹,这才松了口气,他们俨然是赶在那群人前面了,时间不等人,江熙沉飞速道:“周元正的事,你后来怎么处理的?” 薛景闲过去掀开床铺,一寸一寸仔细检查背后是地道的床板口:“抓我讲证据,任周元正说的有多真,他现在死了,师出无名,无凭无据,萧承允就不敢明的来查,否则查不出什么,不仅得罪狠了我,也是将把柄交到萧承尧手上,他当然也怕我转头投了他弟弟,反咬他一口。” 江熙沉脑子飞速转动:“也是,他是想用你,不是想杀你,没有确凿的能拿捏死你的把柄,根本不敢明目张胆地得罪你。” 薛景闲冷笑一声:“所以要悄悄查探。” 江熙沉垂下眼帘:“你没有什么东西要处理么?我出去。” “没,狡兔三窟,”薛景闲一笑,“这宅子既然不止我一个人知道,我就绝不会把能要我命的东西放在这儿。” 江熙沉一惊,心下稍寒,他到底是刀口舔血的人,又怎会信得过任何人? 这无疑是对他最安全的。 周元正的死他没有亲眼在场看到,但这一回,他切实感受到了,他并不止是表面那个玩世不恭、随性风趣的人,他也是那个心思深沉、杀人如麻的岷州“山匪”头子。 他永远不会信任任何人。 他早知道的,可心头还是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江熙沉道:“没东西那你来做什么?” 薛景闲道:“将计就计,加点筹码,让他暂时不敢动我。” 江熙沉怔了两秒:“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然按照他对萧承允的了解,他一次没查探成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才是防不胜防。 逃避不是办法,与其见招拆招,陷入被动,不如主动耍萧承允耍的团团转,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本事了。 江熙沉道:“那也用不着我,你先忙吧,我回去了……” “谁说用不着。” 江熙沉疑惑地看向他。 “去,给我磨个墨。”薛景闲从一旁抽屉里翻出一张宣纸,坐下拿了毛笔尖指了指砚台。 “……”江熙沉长这么大,就从没人使唤过他,不过事急从权,他憋屈地过去磨墨。 磨墨他还是勉强会的,薛景闲拿狼毫尖蘸了蘸,提笔就写,江熙沉刻意侧过身,避免自己看到宣纸上的内容,也帮他盯着门外,道:“你不喊他们准备着么?” “不用,一会儿喊他们随便找个地儿躲起来就行。” “那如何加筹码?” “这封信就够了。”薛景闲语气风轻云淡。 江熙沉犹豫了下,还是道:“你是不是有别的身份?” 薛景闲毛笔顿了下:“为何有此猜测?” “如果他知道你是岷州山匪头子,他绝不会这么轻举妄动的,兵力,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他捧着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冒着如此大风险查探你的府邸?这不是得不偿失?” 薛景闲心道他真见微知著,干脆道:“是。” 江熙沉并没有指望他回答,却听到了确切的答案。 其实他不说自己也能猜到一些的。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一个人和一个人熟稔,意味着他至少和类似的五个人熟稔,这人认识一个周元正,多半证明了他和许多朝廷命官还有勾结。 一个老巢在偏远岷州的山匪,如何做到和京中人暗中密切往来?他又如何有这般多京中人脉、还都是互通底细的人脉。这宅子,也不像是刚买的,倒像是秘密部署多年。 诸多蛛丝马迹,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问。 “不看看我写了什么么?”薛景闲将毛笔搁到笔架上,抖了抖宣纸,笑道。 江熙沉不假思索:“不想。” 薛景闲已经准备递过去了,闻言手一顿,似笑非笑:“为什么?” “知道的越多,你那把刀刺我的那天越快。” 薛景闲抬眸看向他,江熙沉语气半真半假,也看向他,似笑非笑。 薛景闲莫名和他对视一眼,低头将信塞进信封,一哂:“到时候我一定先jian后杀。” “……”他没有说明知道子不会信的答案,江熙沉面具后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似笑非笑,“jian完你是不是说不准还能放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