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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愣了下,她是个人精,并不多问,只引他上去。 ** 马车里,薛景闲懒洋洋地斜坐着瞧着书,见一道黑影翻身进来,撂下手中书卷,随口道:“银子可带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男子恭敬笑道:“带了,主子要多少有多少,定能将花魁娘子收入囊中。” “我一个岷州来的,可没这么多银子,我待会儿随便拿些便是,对了,罗明,那位是不是就在京城?” 他们都明白“那位”指的是谁,能被主子时常挂在嘴边的就那一人,罗明道:“是。” 薛景闲坐起身来:“你改日可得替我好好引见引见,正好有个大单要找他。” “是,”罗明应声,转而笑道,“主子如何想不开,放着第一美人不要,去包个花魁?” “又不是真来包花魁的。” 罗明当然也知道他这一出是为了退婚,欲言又止:“……主子,你真不见见再做打算?他……”罗明咳嗽一声,“他真的……反正见过一眼绝不会忘的。” 任何人对着他那张脸,怕是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就是娶回家当个花瓶每日瞧着也赏心悦目呀。 薛景闲含谑瞥了他一眼:“忍一时以貌取人,一生逍遥自在啊罗明,色迷心窍,就得为人做牛做马,下半身爽快了,上半身就一生难得清静。” 罗明咳了一声:“主子所言极是。” 道理是这样,哪有那么容易拒绝。 他顿了顿:“可主子这岁数,也是该娶个夫人回家了。” 薛景闲二十有一,加冠一年有余,合该娶妻了。 薛景闲并未反驳,拿了身侧的橘子慢悠悠地剥了起来:“反正不会是江熙沉。” 马车很快停在了画舫楼门口,薛景闲下了马车,进了画舫楼。 也不知道是因为今日是花魁姑娘一月一度择客上船的日子,还是因为听说薛家野种薛景闲要来玩儿,一楼人山人海,用摩肩擦踵来形容都不为过。 京城第一青楼,果然名不虚传。 门口人最多,薛景闲往里挤了挤,到了稍空旷的地儿,周围无数双眼睛立马看向他,人们一时有些安静。 江熙沉站在二楼栏杆边,看见那人,冷不丁愣了半晌。 门口的男子面容俊美,斜眉入鬓,底下一双上挑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明明面无表情,都仿佛在招惹是非,调情一二。 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喉结凸起,肩宽腰窄,身形极有男子压迫感。 衣着发型虽土气,气质却干净清爽,不比这儿的男子一身脂粉酒熏味,身子软烂又面黄肌瘦,浑身上下散发着年轻蓬勃的男子魅力,气质里还隐隐透着封侯拜相的贵气,鹤立鸡群。 模样气度说是皇子都不为过,让人一眼失语。 江熙沉握着画卷一轴,又低头看了看,拿着画卷上的男子和那人再三比对,确定是长的有六七分相似:“……你没拿错人像?” 负责拿画的管家又盯着人瞧了半天,才道:“……没拿错,他就是薛景闲,我拿到人像时还不信,特地问了好几遍,咱的人说就是,他蹲在他家墙头听人叫他薛景闲才画的……” 因为是偷窥,画的有些潦草,底下的人比画上还俊上几分,管家望着底下那人实在说不出话来。 江熙沉挑的时候压根没关注过相貌,没想到最后居然挑中个长这样的,可以说是大吃一惊。 他向来不以貌取人,也不是没见过俊美之人,更何况这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压下那丝因样貌升起的肤浅的心浮气躁,道:“想想也是,他娘当年是有名的美人,总也不可能跟个丑人生的他,他模样必然是不差的。” “是不该差,只是能长成这样,这真是……真是……” 江熙沉恍然道:“难怪他有那么多相好。” 这话放到别人嘴里就是醋了,放到自家少爷这儿,就和谈论鸡鸭有几条腿一样随便,管家汗颜道:“公子瞧着可喜欢?” “比二皇子、三皇子看着略顺眼些,”江熙沉顿了顿,端起茶盏淡定地抿了口,“当然待会儿就不一定了。” 管家:“……” 江熙沉也没想到他这随便挑的夫君还有十分可取之处。 虽然这十分可取之处对他来说没丝毫用处,甚至还可能在日后给他添点姬妾成群的麻烦。 江熙沉在薛景闲看不到的地方相看他,身材矮小的陶宪也踮着脚尖在茫茫人海里找江公子。 陶宪东张西望,低声道:“人呢?” 他乍一眼望去,并没有在楼下那么多宾客里找到熟悉的面孔。 薛景闲佯不着调地从门口伙计端着的果盘里摸了个李,低声道:“不可能来的,未出阁的公子,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他要来,他家人也不会同意的,等风声传回去便好。” 陶宪恍然:“是了。” 陶宪又道:“可他那般贤良淑德,真会因为您上个青楼,就受不了退婚么?” 薛景闲一笑:“耳闻不如一见,他大约不明白男子有很多相好是什么滋味,这才自以为容易地接受了,我总得让他亲身感受下,好叫他明白,望而却步。” “是了,他到底是娇生惯养养大的,哪受过这种委屈,”陶宪仍是有些担忧,“可如果他忍得了呢……” 薛景闲意味深长一笑:“放心,时间紧迫,没空同他慢慢来,他若的确能接受,还有后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