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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须白的胡子微颤,他从袖中取出一本奏章想要呈递各位看。 却被季云深一把夺过来看,哗啦啦地翻开,“呵!首辅大人,这上面的官员到底是不是真心为陛下办事,是谁的人,你敢说心里没点数吗?” 许是暴脾气上来了,季云深将奏章一甩,稳稳当当地被穆清远接住,两人倒是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好了,季统领。”泰成帝闷闷地唤了声。 季云深持剑单膝下跪,眸中泛泪花,“陛下,老臣一颗赤胆忠心,从来没有觊觎过权势赏赐,就算......就算要分化禁军,另立新军,也应当......应当听听纯臣的谏言啊!” “好了!”泰成帝低喝道,“都下去,朕累了。” 他说着,见沈淮宁还在瞧着这份名单,“怎么?上将军对这名单有何异议。” 沈淮宁一笑,将奏章递给常福瑞,让他交到圣上那里,淡声道:“怎么?难道我有异议,陛下就会听我一谏吗?” 说罢,作揖行礼,就和穆清远下去了。 旁的官员也应声告退。 季云深冒着青筋的额间微微抽搐,眼刀飞去给李烟芷,暗声道:“祸国妖女,断我北朝命数。” 一咬牙,他便甩着披风而去,只余鲜红的一抹一脚。 李烟芷轻轻一吹,木屑散落,握在手心的小木人终于做好了,红唇微微扬起,眼尾勾起,这才将目光落到堂上的龙椅,薄唇轻启道: “皇兄,这次meimei提出的谏言有何不合皇兄的意思吗?” 明眼人都知,如今这北朝朝堂的官员自结党派,各为其主,其中一手遮天的当属江陵长公主李烟芷,其中首辅提出的振民生之制实乃李烟芷提出,如此整个北朝在短短几年财政恢复如初,织锦刺绣、采桑茶叶等还与西域突厥等地做外贸交易,比之前更为富有,以至于如今整个国家的财政大权实则都交到她的手上,平日泰成帝的吃穿用度基本都听她的吩咐。 如今,竟还开始插手京畿重地防卫之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泰成帝面部的皱纹如沟壑般深深烙印在枯槁的皮肤上,眸光顿时暗了下来,琉璃灯内的烛火迸溅着火星子,扰得他心不得安宁。 “meimei啊!”一缕喟叹响起,复又道,“你如果是个男子,定比皇兄适合做皇帝。” 如今占了个皇帝身份,却跟傀儡一样,想要培养沈淮宁和李正则的势力来与之抗衡,没想到都落败至此,整个京城,甚至说整个北朝都似乎笼络到这个女人手中。 李烟芷眉心的花钿妖冶瑰丽,顺着勾魂的眉眼微微上挑,她将小木人收好,莲步走到堂上,坐到龙案上,软声道:“哥哥可是厌倦了?” “没有。”泰成帝躲开目光,“没有你,朕当不了这个皇帝。” 李烟芷稍稍俯身,艳唇似是沾上嗜血,虚贴在他的耳边,“那哥哥可得好好振作,要知道,如果不是哥哥坐上这个位置,当年平康之变也就不会发生,也不会死那么多人,太医署白氏,我们那些兄弟姐妹,哦对了,还有我们的父皇。” 泰成帝屏息,紧攥着刚刚递来的奏折,慌乱涌现。 当年李烟芷下定决心要谋反,就想着找个听话又愚蠢的皇子来拿捏,泰成帝原是先帝的九皇子,可惜生母是先帝一夜宠幸的□□,入宫后就算难产生了皇子到死也只是个才人,自小被后宫中的皇子公主和妃嫔看不起,在四书五经和六艺也愚钝得很,她便选择这个不中用的哥哥来当皇帝。 不仅如此,为了借外敌来扫除内政敌人,她与耶律米汗联手,出卖沿路的城防图和将士,让他长驱直入,直抵上京,可为了防止突厥人变卦,选择合适的时机透露消息给驻守在西南的沈敬臣,让他们父子二人千里勤王,等他们赶到,最合适继承大统的,只剩下如今这个泰成帝。 除了夺取整个北朝,她还要做的,就是亲手杀了自己的父皇,还将其嫁祸给了白攸宁。 往事如过眼云烟,李烟芷再回想,没想到已经过了真正十七年之久。 美人蹙眉,她揉了揉太阳xue,柔声道:“皇兄今日累了,meimei就先回府了。” 转身而过,只留一抹淡紫衣裙浮掠过龙案。 “江陵。” 待她下到踏道,身后传来一句苍老的轻唤。 李烟芷柳腰稍动,半侧着身子看向这位几近垂垂老矣的帝王,似在等他说。 “你......你当年从大相国寺回来后,决心杀父皇,夺北朝,是不是......”泰成帝提了口气,“是不是因为父王下旨杀了那个僧人?” 倏地,眸光尽碎,海棠色的蔻丹手嵌入掌心。 久久未有回应。 末了,她冷笑一声,“江陵现在要什么男人没有,又怎会为了年少相遇,如今连模样都记不清的和尚,走到今日?” 软声罢了,她便扬长而去。 泰成帝无奈地摇摇头,抬手想饮口茶,却发现这茶早凉了,叹道:“看来这大相国寺说的对,祸国妖星啊!” “陛下......” 不多时,身旁传来一声熟悉的唤声。 转头一看,玉门道长正为他沏来杯新茶。 泰成帝紧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叹道:“玉门啊!现在朕,也只能和你说说话了。” “陛下在说什么呢?老道会一直陪着陛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