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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许明奚连忙摆摆手,“我是怕......怕在隔间吵醒你了。” 说着,她连忙去收拾桌上乱糟糟的东西。 不料吱呀声响,几步走近,身后忽觉一阵温热,冷梅香淡淡袭来,头顶传来磁性的沉声。 “你这是做什么?” “啊?” 许明奚一愣,从地上的影子来看,两人的身影几乎交叠在一块。 只是站得近,衣物稍稍贴着,他的青丝发梢垂落,轻轻扫着她微红的脖颈,痒痒的。 可也能感受到这背后紧实有力的力量,似是猎物被盯上一般,不禁心下发虚。 她急忙收拾着散开的竹纸,应道:“没什么,这是我尝试编写的医书,还没成形诶......” 话落,一张竹纸可怜地被吹到地上。 许明奚本想去捡,却被另一手一把抄过。 “我看看!” “将军,您还给我!” 沈淮宁本就身量高,如今举着就是让她蹦跶着也够不着,跟个小鸡仔似的。 他微微眯着眼,心下却是忍不住打趣。 “让我看看,白苏,味辛,性温,归肺经......” “您别看了,求您还给我吧!。” “功效降气消痰、止咳平喘、润肠......” 沈淮宁不依不饶地念着,两人来回在屋内争抢着,发出木板缝隙的吱呀声,引得微弱的烛火拂过,明灭不暗。 “这不就是紫苏子嘛......” 话音刚落,沈淮宁发现后面还因为水渍沾染粘着一张小片纸。 翻过一看,又是他的一张小人图,是有关上次让她去摘黄香梅还笑话了她一顿,自然还还包括后面耍她塞雪团的事。 忽地,空气似是凝滞一番。 许明奚嘴角颤了下,苦笑道:“将军,我画得像吗?” 沈淮宁冷笑一声,一手拍下竹纸到桌上,“像!像极了!” 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顺着侧门回到了厢房,翻身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身前。 许明奚从屏风后探出个脑袋,眼睛眨巴着,劝道:“将军别生气,晚上睡觉前生气,容易造成心气郁结,心血不畅,寝时夜梦......” “停!”他一手挥下,“收声。” 许明奚的脑袋悄悄缩了回去,只露出半张脸,眸光微亮的杏眼又眨了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把那枝茶花捡回来了,不如我给将军煮些花茶喝,如何?” 糯糯的声音响起,沉寂了一刻,没有得到回应,她只好敛回目光,告退下去。 不料欲走之际,远远传来一句。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是我命令你的。” 许明奚心下一喜,朗声应道:“好!” 一炷香后,沈淮宁躺在床上,阖眼冥想。 许明奚则坐在床边的小凳上,用青泥小火炉煮着茶,一边还盛着清洗花瓣的木盆。 不多时,伴随着水炭的刺裂声响,水烧开得咕噜咕噜叫,可也不会觉着吵,清幽淡淡的茶香渐渐蔓延开来,似是在心里的古井泛起几个小泡,还多了几分静谧安宁,神思放松。 许明奚持着茶缶在茶汤上轻轻搅拌,茶沫亦是逐渐化开,归为浓香。 她回想刚刚沈淮宁的反应,心下生疑,问道:“将军,您怎么知道白苏就是紫苏子的,我总感觉,您好像......对药理也是有所涉猎的。” 沈淮宁转了个身,背对着她,瞧不出如今的神情。 许明奚忙解释道:“是我多话了,您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她搪塞着,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却听到突然砸向沉寂的声音。 “因为我的母亲生前,也是个大夫。” “嗯?” 许明奚手中的动作一顿,看向床上的他。 只听见沈淮宁的声音幽幽响起: “她是济州药商之首的女儿,后来济州突逢寇匪作乱,父帅前去镇压,两人便在战乱中相遇,后来也结了亲,可侯府那帮人都看不起商户和医卜,对母亲百般刁难,可她都忍了下来,也没有告诉领兵在外的父帅,再到后来,上京突发瘟疫,府里那几个旁支的老家伙不慎感染,京城人人自危,母亲就自请相助,日夜照顾着他们,探寻解决之法,最后终于觅得良方,瘟疫解除,可母亲也因为积劳成疾,一病不起,等我和父帅赶到时,只看到一座牌位。” 徐徐道来,语气平缓,听不出一丝异样。 廊檐下的青铃叮当作响,伴随着咕噜泡冒出,回荡在听者心泉。 倏地,风炉边上的水点子迸溅到许明奚的手背上。 回神之际,沈淮宁转过身来,两人目光汇集,他沉声道:“就是这样,所以我自小都多多少少懂点药理,懂了吗?” 许明奚颔首应道:“是!我明白了。” 一如既往的安分谦恭,这一幕落在沈淮宁眼里又是一阵不悦,竟还有隐隐的气闷。 他双手交叠在脑后,说道:“许明奚,这后院里的那点伎俩你也看个遍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道理连个小屁孩都懂,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我......可是!”许明奚一时无言,舀了杯茶呈到他面前,暗暗垂下眸子,“可是从小到大,越是反抗他们就会被欺负得越厉害,而且很多时候不过是些小打小闹,忍忍也就过去了,没什大碍的。” 这还是她在天宁山村时,从潘玲上得到的经验,不过几句拈酸话语,又或者推搡一下,她想办法躲过就是,也从未发生过正面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