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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绥体是当今南朝皇帝赵燕绥所创,听说他这个皇帝除了平日处理政务之外,其余时间都一头扎进了琴棋书画,甚至还对花鸟鱼虫十分感兴趣,后宫花园的花草基本都是他亲手种植,名贵贫贱的植株皆有。 其中燕绥体则是他独创的书法的字体,瘦硬有神,用笔细劲,结体疏朗,舒朗小字的风格一度受到南北两朝的文人墨客追捧,其中女子居多,清秀灵动。 许明奚也挺喜欢这小巧的字体,说道:“这是我阿娘从小教我的,将军,我写的好看的吗?” 沈淮宁眉眼一挑,靠在椅背上,“功夫不到家。” 说着,玉指在竹纸上敲了敲,发出窸窣声响。 许明奚一愣,探头去看,发现他指的是“宁”字。 竖勾之处,她总是会习惯将勾提去,再稍稍折回来。 不够干净利落。 “嗯......”许明奚扯了下嘴角,挠了下头,“以后会改的。” “研墨。”沈淮宁唤着,又近了几寸,拿出新的竹纸摊开。 “啊?”许明奚往后一仰,两人之间留出几寸的距离,却闻到扑面而来的冷梅香。 淡淡的,许是入冬后他屋内时常放有梅花的缘故,身上也不自觉地沾染了些。 沈淮宁见她仍愣在原地,凝眉道:“难不成还要我教你研墨。” “不用不用。”许明奚反应过来,连忙给他让位置,站在他右侧研墨。 小时候,南娘子撰写药方之时,她便会在身旁研墨,时不时还要面临药草用法功效的问答,就连认字也不放过,若是答错了,就得罚抄十遍,牢记在心。 没一会儿,淡淡墨香晕染开来,冲散了少许的药香和梅香,氤氲在古朴书香的藏书阁内。 许明奚用余光打量着他,研墨的动作也渐渐慢下来。 如今他难得一身云鹤月白长袍,敛去平日萦绕在侧的肃杀,多了几分书卷文雅的气息,只是剑眉星目下,依旧隐隐藏着忧虑和沉重,不复少年炽热。 “我有那么好看吗?” 沉声响起,拉回她的思绪。 “没有,我只是在想,今日将军好像不太一样......” 许明奚找补说着,可心里却觉着,在喜欢拿她打趣这一方面始终是小孩子心性。 沈淮宁的手一顿,勾了下唇角,干脆扶着案桌起身,拉开轮椅。 “到你了,过来写,不准再犯刚刚那毛病。” 许明奚一怔,突然觉着后背凉飕飕的...... 随即走到他身旁,他刚刚所写则是烂熟于心的军规,凡有重犯事者,皆要一律斩之。 字迹力透纸背,刚劲有力,如同战场的锋利刀剑,可震人心。 许明奚咽了下喉咙,“将军,想让我写什么?” “写我名字。”淡声说着,却无不在下军令般,如山不得动摇。 许明奚只好硬着头皮上,稍稍俯身,缕过宽袖,持着狼毫在徽州墨上点凃几分,在他所写军规的下面空白之处,开始写着他的名字。 点捺撇回勾,名字落成。 “继续写。” “是......” 沈淮宁站在她的身后,高大宽肩的身量几乎能遮住她清瘦娇小的身姿,挡住外面洒进来的金光暖阳,不多时,窗缝偷偷进来些细碎梅花,肆无忌惮地分享着残香氤氲。 他细细打量着,许明奚的青丝微微散落,发梢有些卷曲搭在肩颈上,衣襟依稀掩着细瘦的脖颈,白皙娇嫩,如同的出水豆腐,还有独特的药香味...... 沈淮宁垂下眸子,落在她书写的名字上,整齐娟秀,一改刚刚的毛病。 他们来往细作所截取的密信中,时常都有他的名字,字迹不一,如今许明奚的字瞧不出细作的痕迹,他也减少了几分顾虑。 奈何微不可见地,她的双肩隐隐发着颤,看来始终悬着颗心。 沈淮宁看在眼里,问道:“奉茶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落,许明奚的手一顿,眼眸暗淡下来。 “没什么,只是祖母要射箭了,我好奇想上去看看,不小心摔倒的。” 回想当时所见的玉戒,虽不可能是南娘子丢失那枚,但看样子极为相似,定然是有什么联系,可如今也只能再找机会问来问。 沈淮宁恹恹地抬了下眼,又近了几寸,“哦......那秦懿徳和沈殊彤呢?” 许明奚往旁挪了几分,倒是没想到他竟直接称呼其名,颤声道:“四婶婶是我嫡母的jiejie,自然也对我多照料几分。” 看样子,她是不打算同他说出事实。 忽地,阴影落下,许明奚一转身才发现他两手撑在案桌边上,抵在她的身侧。 她吓得往后一仰,腰背靠在案桌上,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眼底涌现些许侵略的精芒,气息萦绕。 “将军......” 许明奚躲过他的目光,手一时不知该往哪放,竟是无路可退。 只觉他垂落的乌发轻轻扫过她的脖颈,痒痒的,氤氲着冷梅的暗香。 沈淮宁将她的细微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眼底的冷意渐渐融化,沉声道:“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会些扬州小调,虽然后面弹得一塌糊涂......” 许明奚一怔,看来他也听过这曲子,不料刚想说些什么,转眸对上他的目光。 他却稍稍俯身,抵在她耳边,“我倒是好奇,你还会给我什么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