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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伴随着吱呀一声,他坐着轮椅推门而出。 轮椅碾雪的窸窣声响,他穿过层叠的回廊,到了前面的院子角落。 远远望去,细雪渺渺间,依稀见得一抹艳色,纤细单薄的身影依旧如初。 可仔细一看,小姑娘面容惨白,背脊微弯,双肩止不住地颤,甚至还偷偷藏着银针刺下xue位,以此让自己清醒过来。 沈淮宁暗暗垂下眸子。 许明奚几近无神地看着地上雪白,刺眼茫茫,却瞧见一抹玄黑闯入眼帘。 抬眸对上来者的目光。 “将军!” 声音细微,嘴唇皲裂无血色。 这一幕落在他眼里,沈淮宁眉心稍凝,冷声道:“那些嬷嬷都走了,还傻跪在这里干嘛!” 许明奚敛下眸子,颔首道:“对不起,又给您添麻烦了。” “知道就好。”沈淮宁转身打开厢房的门,偏头一看,见她还跟只鹌鹑跪在那里,肃声着,“还不快滚进来,就那么喜欢做雪人吗?” 门开一瞬,屋内炭火暖烘烘的气流涌上。 许明奚缓缓会意过来他的最后一句,讷讷应道:“是......” 话落,她双手撑着地板,腰身用劲,废了很大的劲才稍稍能动。 不料站起一瞬,脑子嗡嗡作响,神识碎裂,竟浑身失去知觉,身体控制不住地前倾倒下,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喂!许明奚!” 沈淮宁晃着她的肩,却触及冰冷,覆上额头,又是一阵guntang。 他暗骂一声,干脆将她横抱而起。 腰肢盈盈一握,在怀中小小的,意识模糊间,苍白的小手抓紧了他的衣袖,似是淋雨的小兽在寻求庇佑,宽大的衣袖就足以遮掩, 沈淮宁没有多想,把她抱入房内,放到床榻上。 看来是要叫大夫才行...... 他本想拉一下床边的床铃,不料手腕一紧,冰凉的手握住了他,只听喃喃道:“将军,不用这么麻烦,别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 “医者不能自医,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许明奚一怔,倒是少有听他正经说这些...... 可回想他不喜欢人触碰,连忙松开了手。 沈淮宁心下一沉,现在这个时候估计很多医馆都歇业了,而且若是让侍女叫大夫,肯定都是府里的坐堂医,又怎能信得过的...... “药箱......”许明奚几乎困得睡过去,嘴里念着二字。 沈淮宁长舒一气,起身寻到屋内的樟木箱,从中拿出药箱。 这药箱以普通的红木制成,但雕花工艺精细,甚至还加了点小姑娘的巧思进去,单肩的花布带子洗得发白,可也看得出来小心使用,爱护得很。 箱子一开,琳琅满目的药瓶映入眼帘,麻布银针一应俱全,其中不乏小姑娘随手的突发奇想,随时想的新药方子,在箱柜盖上还有画的小人。 到底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这么想着,他熟稔地闻了下其中摆在前面的常用药,借着屋内炭火,用青泥小火炉调制着汤药。 许明奚有些迷糊,似乎闻到熟悉药箱里糅杂的药味,喃喃念道:“赤瓶一颗,青蓝瓶半颗,要用镊子挑开......” 她本能地说着,却不知当她说到第一步时,屋内微苦辛涩的汤药味渐渐蔓延开来,咕噜咕噜作响。 一时间,许明奚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天宁山村。 她生病时,阿娘也是这般细心照料,在屋内煮着汤药,她闻着熟悉的药香,慢慢进入梦乡。 “阿娘......” 糯糯的声音响起,沈淮宁煮着药的手一顿,眸光落下,陷入沉思。 “你不是很有能耐的吗?把姓秦那家伙堵得说不出话来,她那面色就跟猪肝似的,现在却轮到自己病的一塌糊涂。” 许明奚仍陷入梦中,只能任由他说,体内热流窜动到四肢百骸,下意识地推开沈淮宁丢在她身上的棉被。 “嗯唔......” 不料掌心的伤口作痛,下意识地唤出声来。 清瘦的身躯紧紧弓着,手抚膝盖,像只蜷缩在角落的猫儿。 沈淮宁心下了然,将她的裤腿卷起,错落交叉的血痕烙在膝盖,青紫微肿,血渍展露。 这一幕落在沈淮宁眼里,压下隐隐的烦躁。 他没再叫她起身,从药香内寻着止血化瘀的药膏,裁剪麻布,做些简单的包扎。 虽然一知半解,但往年在战场受伤惯了,这点小伤还是可以处理。 “叔叔,疼......”许明奚忍不住唤了声。 “你!叔叔?” 沈淮宁依然不见手轻,伤口不清洗干净后面只会更麻烦,冷声道:“疼也给我忍着,不长个记性,以后还有的疼。” 昏迷中的许明奚觉着这叔叔好凶,只好抿唇忍着。 一盏茶过后,沈淮宁包扎好,松了口气。 不料抬眸一见,却见她脖颈衣襟微开,雪白透红的肌肤隐隐藏在里衣,若隐若现。 沈淮宁凝眉一紧,脱口而出的话顿时止住,偏过头去将她的衣裳拉好。 什么也没看见...... 一豆孤灯摇曳,刺裂的爆蕊声响起,无不在掩饰着奇怪不安的思绪。 忽地,青泥小火炉咕噜咕噜作响,冲散他纷扰的燥热。 他没再多想,盛起药送到许明奚嘴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