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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宁眉眼一挑,“哦......” 看着她们这般心虚,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心下了然。 侍女布好早膳,就应着吩咐下去,其中主食为南瓜粥,金黄饱满的南瓜碎浸在粥里,轻轻一勺,饱含着大米和南瓜碎,弥漫着清新诱人的香甜,唤醒人的食欲,拭去初醒的困乏。 可这落在沈淮宁眼里却觉着奇怪。 “怎么突然早膳忽然换成南瓜粥了?” 府内皆知,沈淮宁忌甜,不忌苦,时常喝的百合莲子糖水要没去莲子心,可谓是苦汤之最,早膳也是饮用苦丁茶,平日用药也无须加蜜枣蜜饯。 好像自小都是如此,以至于大家都以为他喜欢苦的东西,怪小孩般。 许明奚忙解释道:“将军,这是我做主的,长此以往早膳用苦丁茶,容易造成脾胃不适,食欲不振,对身体不好,而且.......而且您不是怕苦喜甜吗?” 天宁山初见,沈淮宁昏迷中抱怨着药丸苦,要糖,她便认为他怕苦,一直记在心里。 在小雪时节去成衣铺时,她被分到奶糕也想着给他尝尝。 可现在看样子好像会错意了。 沈淮宁眉眼染上一抹不悦,冷声道:“多管闲事。” 话落,他将玉著放到筷托上,转身就走,却又忍不住抚着心口,只觉隐隐作痛。 许明奚深觉不妙,颔首道:“将军,是我多管闲事了,我现在就让她们准备您平日的吃食。” 她低头认错,却久久得不到回应,抬头一看,沈淮宁微微弓着身子,双肩暗暗发颤,极力压制从齿缝跳出来的闷哼。 “将军!” 许明奚连忙上前查看,却发现他面色惨白,嘴唇青紫,毒素自筋脉蔓延至脖颈,颤颤抽搐着,几乎要刺破筋脉,乃是毒发的蚀骨焚心之痛。 她想替他上前把脉,不料刚触及guntang的皮肤却被他甩开,整个人身子偏过去,不让她看。 “走开,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许明奚一愣,伸出的手仍悬在半空,脑海里回想起许思蓁的话,她也是不喜欢自己身上这般浸润药草多年的苦味。 可也没有继续多想,她匆匆走到箱柜旁,俯身在地上,取出放在暗格抽屉的药瓶。 这还是今早袁青木带人来巡视时,她问了些有关沈淮宁的日常起居和药物常备所在,至于这压制石骨草的药,听说沈淮宁的舅舅曾是成宁军的军医,如今成了游历四处的散医,这两年一直想办法拔除他身上的石骨草,可依旧无果,为今之计也只能暂时压制。 许是对毒物了解甚少,许明奚凭借着味道和色样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看出其成分所在,更不敢妄动这珍贵的药丸。 拿到手后,她一路小跑,中途差点被台阶绊倒,将药瓶塞到沈淮宁手中。 可一对上他怔然的目光,许明奚便乖乖到十尺之远候着,怕他闻到身上的苦药味。 沈淮宁清楚这药并未动手脚,便服下一颗,稍稍调理内息。 一盏茶过后,屋内粗重的喘.息渐渐平息,渗着毒血的筋脉慢慢隐下,心口抽搐疼痛之意消散,他也终于缓过神来。 转眸一看,正好迎上许明奚关切凝重的目光,眸中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有什么好看的,我再狼狈的样子,你不也是看过?” 许明奚连忙敛回眼神,沉沉低下了头。 随即注意到如今已时至日升,清早沈老夫人那边来了女使,叮嘱她这个时辰要去暮尘斋敬茶。 她便福了福,“将军,新妇进门,如今我该去暮尘斋给沈老夫人敬茶了,早膳我会让她们在送多一份上来的,先行告退。” “不用去!” 话音刚落,沈淮宁的喑哑声响起,可也多了几分凛冽和肃穆,尽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许是方才毒发消耗气力太多,他便稍稍坐直身子,复又冷声道:“不准去!昨晚没出面也没摆席,明知道沈家这帮人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可还是跑去热脸贴个冷屁股,这图什么......” 许明奚如今穿着一身红霞银罗花俏长锦衣,头戴红石榴珠钗,稍稍盘起头发,俨然新妇进门的样子。 她低着头,指骨微红,下意识攥紧了手帕。 纵使再不谙世事,也不会看不出这其中道理。 可又不得不做。 入门第二日敬茶这是寻常人家都要遵守的规矩,更何况这高门侯府,若是不按着规矩来做,落人口舌,她在侯府的日子不好过,许家也不会放过她。 思及此,她忍下眼前骤起的水汽,扯出一抹笑。 “无妨,将军,不过是敬个茶,不妨事的,我让她们再送些早膳来,您慢慢用。” 说罢,又是恭敬地行了万福礼,出了门去。 沈淮宁看着她的背影离去,冷哼一声,指尖摩挲着轮椅扶手,裂纹隐现。 随即目光落在桌上的南瓜粥,香软丝滑的南瓜碎早已米粥融为一体,热气散去,淡淡的南瓜香仍萦绕在屋内。 还有......熟悉的药草香,静谧安宁。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第12章 沈家 成宁侯府作为世家已有上百年风华,自北朝初立便被太.祖封侯,以翰林为首,乃是上京官家子弟的楷模,出过三代帝师,四任丞相,主文治,偏偏到沈淮宁这一代,父子两却扛起了刀剑,史无前例地成了武官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