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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脚轻轻的踩过逃生通道的大门,大厅里的灯光“啪”的一声全都灭了。 顾清说不出话来,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但她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黑暗仿佛一瞬间化成了巨口,将她吞噬了下去。 顾清的影子不断的膨胀挤压着,那半截扭曲的属于赵北光的影子似乎极力的想要从黑暗中挤出来。 无数的人,大大小小的身影隐藏在二楼黑暗中,静静的站在楼梯口注视着顾清。 大厅内,年久失修的照明灯也重新恢复了明亮,身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冲着简一凡招了招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简一凡的脸上写满了惶恐与害怕,但颤抖的身躯还是屈服于恐惧,缓缓的向着男人走了过去。 半开的逃生通道大门透出仅有的一点光照进了顾清身后的黑暗之中,这也使得她身后躲藏在阴影中的那群无声的人群无法再进一步。 “简一凡,你mama来看你了。” 一个女人从门外走进了屋,抱着简一凡焦急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才狠狠的搂进了怀里。 顾清看的清楚,这女人的模样就是顾清在医院里撞见的那个要跳楼的女人。 她脸庞上的五官显得十分诡异,交错排列偏偏组不成正常的人形。 裸露在外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出一种木制的光泽,像是被人一块接着一块的拼凑起来。 脖子跟四肢的衔接处有清晰可见的绳丝,使得她的动作流畅而不僵硬。 但,那张诡异的脸上所露出的表情,就显得无比生硬起来。 顾清一瞬间就联想到了一种东西——被人提着线cao纵的木偶人。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轻轻抚摸着简一凡的头顶,温柔的笑道:“怎么了?见到mama太激动了,说不出话来了吗?” “在这里不是很乖很听话的吗?现在可不能给mama耍脾气啊。” “去吧,跟mama打个招呼,往了老师们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了吗?” 简一凡颤着身子,走到了女人的面前,低声道:“谢谢mama,mama幸苦了。” 女人摆了摆手,抹了下眼角的眼泪:“一凡,你在这里过的好不好啊?”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稍微站的远了点。 “mama看你都瘦了,是不是他们对你……” 女人看着简一凡一直沉默,急忙又道:“你要是答应mama,以后让mama省心点,mama就接你出去。” 简一凡神色呆滞,早就没了神彩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 他的嘴角忍不住颤抖,狠狠的咬着下嘴唇,鲜血混合着唾液给口腔带来了血腥味。 “妈,妈,我听话,求求你,接我出去吧。” 女人将简一凡抱在怀里,僵硬的脸上挂着泪痕,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好孩子,好孩子。”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近了,简一凡颤抖着身子,神情又恢复了原先的温顺。 “一凡,你先回去,院长要跟你mama说几句话。” 简一凡机械的推开了女人的拥抱,沉默的站在了男人的身后。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看着不知所措的母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凡mama,孩子现在已经是初步纠正过来了,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才是最为关键的,我们要为他巩固一下正确的三观,牢牢的记住。” “那……那一凡……” “放心,孩子在我们这里吃的好喝的好,更何况我们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老师给他们做心理辅导工作,你们大可以放一万个心。” “那,我还不能接他回家吗?” “一凡mama,现在可是纠正孩子三观的重要阶段,你现在接他回去,咱们之前做的一切辅导、教学,那都功亏一篑了啊。” 男人显得苦口婆心:“你难道还想等到孩子二十好几岁了,再想着送到我们这里来重新接受教育吗?那时候难度可就是天差地别了啊。” 女人那张诡异的脸上依旧显得无比生硬,她的视线落在简一凡身上带了些躲闪。 男人继续劝说道:“咱们再矫正一个月,然后您再续费三个月的巩固时间,到时候,我一定还你一个全新的孩子。” 女人沉默不语,简一凡挣扎着,双眼恳求的看着她。 就像是林中被捕兽夹夹伤的小兽,无助而又哀求的看着它唯一的救命稻草。 女人僵硬的脸庞笑了起来,语气异常的坚决:“好,那我再续三个月!” 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摆了摆手,一旁跟着的穿着黑色统一服装的男人们架着简一凡就走了。 简一凡挣扎起来,他用光了仅有的勇气,用力的从两个男人的双臂之间挣脱出来。 嘶哑的喊道:“妈!带我回去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带我回去吧。” 男人侧头,笑着宽慰道:“放心,一凡mama,我说了,孩子现在只是初步意识到了自身所犯的错误,但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巩固教学。” “你看,现在这种情况恰恰说明了我们教学的成功,同时也表明了孩子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教学。” “院长,我信你们,我等会去财务交钱。” “妈!妈!” 女人生硬的脸上还挂着笑,配上她刚刚流的两行泪痕,莫名的让顾清有种无比诡异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