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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搁在膝上的指节终于动了动,睫毛轻颤,依旧没看他。 却像个做错事,又不愿意面对的孩子。 树叶簌簌,齐言洲了然,却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 又或者,有什么没告诉过她的,自己也忘了。 “爸……”齐言洲垂着的眼皮,迟缓开阖,许久,自嘲似的轻笑了声,靠进椅背里,“齐晋安不想给我的东西,我也拿到了。” “虽然手段跟他比起来,”齐言洲淡嗤,“也没有多坦荡。” “你知道我结婚了吗?” 知道等不到她的回答,齐言洲笑了笑,“因为不记得婚礼是什么样,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来参加。但还是想再说一次。” 女人弯腰,捡了一片落叶进手里,窸窣拨弄。 齐言洲偏头,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算不算对他的回应。 齐言洲其实不太在意她有没有回应。 相比她歇斯底里,像失了心智——大约也的确是失了心智——般诅咒他时,此刻的她,更像位温和的母亲。 收回视线。 长久的沉默,耳边窸窣声也停了。 “以后……”下颌微仰,齐言洲闭上眼,“我不会在这天来看你了。” 树影斑驳的光点,晃在他微抖的眼皮上,像他长睫在颤。 “因为,”没人看见他此刻的表情,就连齐言洲自己都不知道,唇角些微翘起的弧度,像煦风吹化的湖水,“我有了这个世界上,最在意的人要陪。” - 秦卿第二天睁眼,就没见到齐言洲。 知道他的工作不可能按部就班,倒也没太在意。 就比如她自己,就算在家,照样要整理提纲。 不带薪加班。 中午在客厅吃饭时,倒是收到了他的消息,告诉她自己去了趟外地,今晚不回来。 秦卿随手问:【去哪里了呀?】 齐言洲发来一张照片。 是只小松鼠,正好站立看镜头,嵌在草坪里,非常可爱。 秦卿抬抬眉眼。 觉得有意思,又好奇,故意说:【你去探险了?】 片刻,对面发来一条语音。 男人气声似的低笑,和她说:“嗯,下次我们一起。” 秦卿愣了下,又弯起唇角。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齐言洲此刻的笑声里,透着点畅快轻松。 但还是准备批评一下他,为什么答非所问。 正在输入时,对面又发来一张照片,这次是全景。 秦卿一下子睁大眼睛,立刻给他拨了个电话。 “你在哥大?”秦卿说,“这不是河滨公园吗?” “嗯,”齐言洲弯唇,“正好来纽约,想来你上学的地方看看。” “你这个外地……”秦卿想笑,“外得有点儿夸张啊。” 恒洲联合海外投行部就在纽约。所以昨晚那通电话,应该是公司海外部的事情。 这样齐言洲没存那个号码,又认得,还连夜赶了过去,也很合理。 以为他公司业务有什么事,秦卿又说:“你以前肯定来过啊,没必要特意去嘛。” “这不是不记得了吗?”齐言洲说,声音懒洋洋的,“医生不是让我们,多去以前待过的地方转转,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 秦卿笑:“也是哦。” “卿卿。”齐言洲突然叫她。 秦卿:“嗯?” “这里的绣球花开了。”齐言洲说。 秦卿刚想回应,说正是季节,就听他又道:“我们冬天来看雪吧。” 秦卿微愣,不知道他跨度如此大的两句话是怎么想出来的。 但这话,又像是某种从此刻开始,就期待着遇见惊喜的约定。 秦卿突然想起,他们这里很少下雪。 冬天难得飘一回,落到地上也成了浅浅水渍,很难积得起来。 每次生日的三个愿望,她都要浪费一个,许愿今年洛城能落雪。 要落那种积得厚厚一层,第二天一早醒了扒窗户往外看,能让她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吱哇乱叫的雪。 只是从没如愿。 纯属浪费了二十多个愿望。 不自觉地翘起唇角,秦卿点点头,轻声应他:“那好的呀。” - 周日一大早,秦卿就到了洛城科技大学。 钱信柏不喜欢外人上门拜访,圈子里都调侃这位老教授是个社恐。 但每回在校园里遇见有同学打招呼问问题,老教授却是极热情的。 秦卿也不知道钱信柏什么时候会出门,只能早点来守株待大佬。 为了让自己混在人群里不那么显眼,秦卿今天穿得很简单。 宽宽松松的阔腿牛仔裤,白球鞋,随便扯了件没有明显LOGO的白T恤,还背了个轻奢品牌的双肩包。 进校门的时候都没人让她登记。 正是暑假,学校里人不多,大多是准备考研,依旧留在学校复习的同学。 进校门顺利,想进泛园可没这么容易。 那几栋小洋楼,有专职的保安师傅看守,还有铁栅栏围着。 围着小洋楼转了一圈,觉得自己除了没扛□□短炮,简直像个狗仔。 秦卿也很无奈。 垫着脚尖往小洋楼里张望,大门紧闭,也没有有人要出门的迹象。 早上不算太热,太阳却仍是有些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