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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确实想知道,但他看顾兰因提到阿夕和李钰时眉眼那样温柔,他就想起了幼年时母亲看他的眼神。想来姨母看待自己的孩子也与母亲看待他是一样的,他便摇了头,“姨母对他们好,我便没什么想问的了,只盼有他们陪伴,姨母也能开心。” 顾兰因怔了下,而后欣慰道:“钰儿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这孩子秀外慧中,待人温和体贴,难怪他和阿夕都那么喜欢你。不像你母亲,她以前啊,总是爱跟我唱反调。” 只因那是苍耀皇族机密,李钰为了母后的名誉不愿多谈,他想,当年姨母的处境艰难,恐怕也不好过,不忍揭她伤疤。但说起母亲,阮秋总是好奇的,眼睛愈发明亮。 “姨母可愿给我说说娘的事?” “你想听,我便说。”顾兰因看了眼他的肚子,“还是先坐下吧,你身子重,不要久站。” 阮秋脸颊微红,扶着不小的肚子老老实实坐下来。 顾兰因在旁边落座,姿态端庄,挑不出半点错处,显然是在苍耀皇宫里数十年练出来的。她想了一阵,面露怀念,“你母亲啊,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比她大五岁,她十四岁那年,我们父母便去了,我与她到苍耀游历,那时苍耀内有动荡,外有魔族祸患侵扰,硝烟四起,尸横遍野,我与meimei一路看着,都颇有感悟。” “但我们之间总有分歧,我欲留在苍耀平复动乱,心想若是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就不会有那么多让人伤心的事了。而我只有一人,纵然有修为在身,也抵不过千军万马,我便去了苍耀国都。而meimei同样怜悯苦难中的百姓,认为祸端在苍耀那些身处高位却尸位素餐的人,而那些人若非本身修为极高,便是身边有无数能者保护,她想变强,所以她去了紫霄宫,想要剑圣为师,再不济也要找到第二厉害的宗门强者拜师。自从分开之后,我们偶有书信来往,我也知道,她确实拜入了剑圣门下,成了紫霄五子之一。” 说起顾兰君这个meimei,顾兰因的笑容总有些无奈。 “然而宗门与苍耀国毕竟是不一样的,入了紫霄宫后,meimei最初也给我写过信,告诉我再等等,她就可以回来帮我,之后潜心修炼,再给我写信,已是多年后。她结丹和突破元婴时都会给我写信,但等她真正步入元婴期时,苍耀战事初平,而我,亦成了苍耀的皇后,meimei便传书向我认输,那还是她头一回向我认输。” 阮秋从来没想过姨母和娘亲的分歧竟是如此,其实她们选的路不同,但初心都是一样的。 “后来,紫霄宫忽然出事,meimei失踪,而苍耀的除魔战争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我帮不了她,她也帮不了我,她也从来没有给我写信求助。我脱不开身,只能派人去紫霄宫查探她的消息,终于再有消息时,她已经离开紫霄宫,她再次给我写信时,说她成亲了,有了一个孩子,但她是第一次生育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阮秋先前还为她们姐妹无伤大雅的分歧有些失笑,闻言心头微沉,“你们后来再见过吗?” “见过啊。” 顾兰因淡笑,“meimei从未求过我什么,却是我这个jiejie先开口求了她。因为钰儿的安危,还有阿夕。我知道她会来,因为她是我的亲meimei,她也确实来了,救了钰儿。” “自从年少时分别后,那是我们第一次再见面。”顾兰因叹道:“那时皇宫才刚刚平静,李长洲一声不吭带走了刚出生的阿夕,meimei也悄悄走了,我要护着钰儿,只能给她写信,可meimei再也没有给我回信,不曾想那一别,此生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阮秋心头一沉,见她语气平静,眼眶却已泛红,便在袖中取出一方手帕,递到她面前,“姨母别难过,娘其实早已有伤在身,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那回去苍耀除了救你和李钰,也是想将我托付给你们。她会悄悄离开,只是看到姨母和李钰处境艰难,不想再让姨母为我们母子费心。” 顾兰因抬手婉拒,“我知道,倒是叫小秋看笑话了,可我只有这一个meimei……”她毕竟是苍耀圣后,往日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她,她微垂下头眨了眨眼,深吸口气,再抬头时,脸上仍是往日的处事不惊的从容,“那么多年都没再等到她的回信,我后来其实也猜到了,也派人去找过你们,只因苍耀太远,我也并非手眼通天,始终没能找到你们的下落。其实她刚有身孕时,我也曾让她带着孩子来到苍耀。” 闻言,阮秋沉默下来,他想到了他娘亲顾兰君当年没带他去苍耀的原因,因为他的身体。 顾兰因平复了一阵,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她望向阮秋,轻轻抬手覆在阮秋小腹上,掌下涌现灵力,阮秋整个人便僵直起来,满目错愕地看着顾兰因,一动不敢动。 “别怕,我想看看孩子。” 顾兰因很快收了灵力,阮秋见她点了点头,放心地弯唇笑了,也莫名地跟着松了一口气。 “孩子很好。” 顾兰因收回手时,阮秋的脸颊已泛起两抹浅红,他有些不自在地微低下头,“多谢姨母。” 顾兰因看他白皙如玉的耳尖竟已红透,稍稍一怔,待看到远处走来的李钰时,她免不得有些头疼,“你表哥还真是,估计是怕我们聊得不开心,已经开始来催我了。” 经她提醒,阮秋才看到远处故作镇定走过来的李钰,见到熟悉的人他不觉暗松一口气。见顾兰因站了起来,他也扶着肚子跟着起身,正要开口,却被顾兰因轻轻抱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