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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少泽瞪着一双遍布血丝的混浊眼睛,缓缓倒在地上,最后一眼,还保留着nongnong的不甘。 转瞬间的惊变,叫阮秋着实吓呆了,他余光瞥见那条掉到他们身边的手臂,再抬头看向殷无尘。殷无尘眼中也有几分疑惑,带着阮秋回头看去,就见那刀光飞出祭坛。 然后,落到一个红衣女子手上。 看到这个人,谢玄卿和宋燕台、兰摧以及唐霰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阮秋也是如此。 “掌教……” 李三思收回刀飞身落下,听到这一声轻唤,一眼就精准找到二人所在,见到殷无尘和阮秋,她便笑了,“宗门事务繁忙,我收到消息后赶了几天路才赶到,看起来师弟还活得很好,不错不错。你们放心待着,大师兄和嫂子已经到山脚下了,很快上来给你们疗伤啊。”她说着还拿刀尖戳了戳聂少泽的尸体,“这是谁啊?” 既是玄极宗掌教,李三思的大师兄,除了那位被誉为医圣的莫师兄莫寒水,还能是谁? 有医圣在,就稳了。 兰摧看到她就躺了回去,也不管遍地的碎石有多咯人,他累死了,就想躺下来歇一会儿。 宋燕台摇了摇头,收回骨剑,转身就去找唐霰。 而李三思也奔着谢玄卿去了,脸上是说不出的兴奋与好奇,“老谢啊,你怎么也在这里?还有宋城主,大国师,你们怎么凑到一块来了,来这里打麻将也不叫上我吗?” 她那些胡话,只让人发笑。 殷无尘摇了摇头,低头望向阮秋,阮秋也正回头看向他,师徒二人相视一眼,便都笑了。 因为庆幸。 因为还活着。 殷无尘用额头抵上阮秋的眉心,二人轻轻抱在一起倚靠着对方,也都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次,鬼城真正恢复了宁静,日头从山边爬起来时,露水浸润草地,柔风拂过遍地骸骨。 山下街道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鬼奴儿裹着褪色的红色绸布,将自己当成风筝跑来跑去,腰间的铃铛也毫无规则地吵闹着。 玩了好一阵,他也玩累了,看见阴无常从后院门里走出来,他哒哒跑上去,从红绸下探出一颗小脑袋,“爷爷,我们要走了吗?” “嗯。” 阴无常摸了摸他的脑袋,抬头望向天上的初阳,微眯起眼睛,“看来,他们应该打完了。” 鬼奴儿不知道他说的是谁,看到他手里有一封信,好奇得眨巴眼睛,便丢开了红绸,盯着那信问:“爷爷,这个又是什么啊?” 见阴无常神情恍惚,鬼奴儿又问:“这几张纸,就是爷爷这次出门来这里要找的东西吗?” 阴无常回过神,怔怔道:“只是故人留下的书信,但不是给我的。我要找的,大概永远也找不到了,有些话我也没资格说出口。” 他低头看向了眼手里的信,想到昨夜开了一夜的信封,看了一夜的信,最后怎么就拿走了这一封?想来也不重要了,他随手将信扔了出去,便拄着拐杖,往门外走去。 “走吧。” 鬼奴儿看着那两张信纸轻飘飘地落到地上,上面写满了字,可惜他不识字,便遗憾地叹了口气,一转头,晃着铜铃跑向阴无常。 爷孙二人走出聂家本家后门的巷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渐渐远去,高的那个背影怎么看都有几分寂寥,小的那个倒是无忧无虑。 两张淡黄的信纸躺在地上,风一吹,就被卷了起来,又被屋檐掉下的一捧碎石压住了。 若有人在此处经过,大抵就能看到信纸最末的署名,那是一个叫做阮青陆的女子留下的。 被碎石掩盖的娟秀字迹之外,只能看到一句她曾从书上读到过,刻意抄下给心上人的诗——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比较难搞,总算写完了qaq “车遥遥,马憧憧。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车遥遥篇》南宋,范成大。 第9卷 尾声 第一百零三章 重新开始,我回来了。 白家寨陈旧的小木楼上, 日光穿过窗外树荫,照在床上青衣少年苍白的脸上,他眼皮颤动了下,缓缓睁开一双迷蒙的秋水眸, 望向素色的床帐上, 撑着床头坐了起来。 屋中一片沉寂, 楼外鸟雀啾啾,一股淡淡的药香沿着窗口飘进来,无声唤醒少年的意识。 阮秋看着陌生的房间, 抬起包扎过的右手,动作间没有一丝痛楚,想来手上的刀口应该已经结痂,再看自己身上也被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因透支灵力而灼痛不已的丹田与经脉好了许多, 隐隐有些不适的腹中流淌着一股暖意, 仿佛是在护着胎儿。 先前在聂家祭坛与聂少泽死战的记忆涌上, 阮秋清醒过来,撑着有些酸软无力的身体下床,走向门前, 打开房门的刹那,春日清晨微凉的扑面而来,阮秋也忽地顿住。 楼外, 俨然是白家寨。 不过此时的白家寨与他们上回来时有些不同, 风沙早已停歇, 楼外一片绿意, 生机盎然。寨中村民不再躲躲藏藏, 从楼上往下看, 还能看到不少在山田上劳作的村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