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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写完一遍,就忘了! 一个字符也不记得那种。 阮秋倏然抬头望向上空,只见那篇仿佛悬在水中的金光符文正从第一个字符开始飞快溃散,金光洒落下来,毫不留恋地抹去了这篇符文,阮秋根本来不及再记第二遍。 他当场愣住。 最后一捧细碎的金光洒下来,随着柔和的水波,落到阮秋身前,阮秋怔怔地伸手接住,可惜金光还是从他指缝间流出去,他试图握紧,却加快了气流冲走金光的速度。 阮秋眼里满是迷惘。 他这是不被云水壁认可,无法领悟到任何东西吗? 果然是连那么多聂家先人也难以堪破的云水壁,阮秋心中很是惋惜,到底只是轻叹一声。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罢了,我天赋确实平平。” 他如此安慰着自己,最后再看一眼金光符文消散前的方向,转身便想去找云水壁的出口。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点被他忽略的微尘般细小的金光顺着柔水般的轻波落到他肩上,阮秋余光瞥见仿佛有微光闪烁,顿住脚步低头看去,那点金光忽然飞跃而起。 一点金光由衰转盛,霎时光芒大作,飞快且用力地扎进了阮秋的眉心,他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头也有些眩晕,叫他什么都想不到,不自觉晃了晃头,抬手扶住额角。 “我,这是怎么了?” 分明还是在柔如静水的云水壁空间里,阮秋却感觉到身体异常沉重,又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他险些站不住,脚下摇摇晃晃,差点跌倒,就在这时,他的识海猛然传来一股胀痛,直直传到头颅深处,痛感剧烈,叫他闷哼出声,弓起清瘦的脊背。 “唔……” 似乎有什么东西冲入了他的识海当中,数量庞大,狠狠碾过他还未开拓到上限的识海内境,几乎一瞬间击碎了他的识海,连带着调动起阮秋周身血液,心跳也变得极快,阮秋很难再保持冷静,只是本能地咬牙忍住到嘴边的喘息,忽地眸中一怔。 无数画面从他眼前闪过,一刹那,他看到了无数人的一生,从出生到长大再到死去,也在一刹那,经历了喜怒哀乐各种情绪,他无法控制自己,被动地看着那些人的一生被浓缩成几个画面在他脑海中飞快闪过,一群人围在黑石柱下的祭坛上,一个接一个倒下去,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座城楼上——荒废的城池下挤满了人…… 不! 阮秋很快看清,那是尸傀。 鬼城的尸傀! 青衣乌发的女子面向城外风暴,苍白唇边含笑,从城楼上跃下尸傀群中,似乎无怨无悔…… 阮秋脑中一片混乱,五感俱失,身体无力地在这云水壁中若水静柔的玄妙空间里倒下去。 闭眼的那一刻,他的思绪仿佛穿越千万里,穿透苍茫的雪原往下,跟着湍急的冰下河水汇入地下,在浩瀚无边的深海当中,他见到了深埋在海水底下的一座残旧古楼。 废墟中,有一块巨大的青玉璧。 是云水壁! 阮秋骤然清醒,睁开双眼时,已然恢复五感,他脚下一个趔趄,脑子还未转过弯,身体就先一步踩在了云水壁前的石板上,又慌忙地伸出手撑在了云水壁光洁的表面。 这一次,云水壁的表面是坚固冷硬的,如同石头。 “你出来了。” 沉静熟悉的嗓音在身后传来,将阮秋的心神从遥远的海底世界拉回来,他的头已经不疼了,破碎的识海也已经重组完毕,从一眼几乎看不到边际的江河,变成真正广阔的海洋,识海中的幼鲲也颇具雏形,跃出水面时,身量几乎盖过中心的小岛。 阮秋按住小腹,瞠目结舌。 “结丹了?” 青衣女子从他身后站了起来,笑容欣慰,“不错,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领悟到什么。” 阮秋轻轻喘息着平复自己的气息,转过身来目光怔怔地看向青衣女子,显然还心神不定。 青衣女子看着他,主动问他,“你进去了半柱香,出来的比我想的要快,悟到了什么?” 感觉到悬在丹田中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金丹,阮秋神情恍惚,愣愣地摇了头,“不知道。” 好像悟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他自己也不清楚。 青衣女子换了个问题,“天水诀呢,现在还记得吗?” 阮秋听话地想了一下,之后还是摇头,“忘干净了。” 青衣女子笑了起来,“忘干净了好,把赝本忘干净了,才能记住真正该记下来的东西。” 阮秋稍稍回神,朝她走去,神色迷茫,“可是我天赋平平,又是这样的体质……我行吗?” 青衣女子抛着手中的玉雕说:“不要问我你行不行,信心不能永远都是别人给你的,阮秋,你该对自己自信一点,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努力。那你希望你行不行?” 阮秋毫无头绪,他感觉自己方才好像得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细说起来又什么都没有,但对方这话……他轻轻攥紧十指,目光坚定,“我希望我可以拦住聂少泽。” 青衣女子笑着摇头,往台阶下走去,阮秋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想也没想快步跟上去,看见她手中玉雕是人的形状,眸光一转,便问她,“敢问前辈手里的是什么?” “我其实刚醒来没多久,最多两个月,不过一个人在这里待着着实无趣,就刮了点云水壁的边角料下来,给自己雕一些小东西玩。”青衣女子站在台阶下,仰头看向阮秋,双手将两个一大一小的语调举起来,面上笑容很是温柔,“大的这个,是我的丈夫,小的这个,是我儿子。我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可惜我雕得不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