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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生把热气腾腾的砂锅端到桌上,然后给林知绎盛了饭。 林知绎这才觉得饿,他很想在周淮生面前表现出自己很不想吃,可喝完第一口汤,他就立刻舀了第二勺。 周淮生照顾他的自尊心,独自去客厅收拾东西了。 林知绎一声不吭地吃完一整碗饭,卷卷坐在旁边,林知绎拿鸡腿诱惑他,卷卷咽了咽口水,没忍住,凑上来咬了一口。 林知绎笑出声来,所有的烦恼都消散不见,他喂卷卷吃完鸡腿,又哄他喝了半碗汤,然后把卷卷抱到怀里,摸他的小肚子。 一直到晚上,林知绎都没有表现出异样,他和卷卷坐在地垫上玩玩具,抱着卷卷看动画片,甚至到睡觉时间了,他还主动要留下来陪卷卷睡觉。 周淮生知道林知绎一定藏着坏主意。 以前林知绎犯了错,或者想做坏事的时候,就会先卖乖,装得老老实实。 但他也不拆穿,打好地铺,他洗漱完躺了进去,林知绎正搂着卷卷睡觉。 周淮生闭目养神。 凌晨一点的时候,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林知绎抱着卷卷挪到床尾,他给卷卷穿好小马甲,又拿自己的外套把卷卷裹住,然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他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要走出卧室。 经过周淮生的头顶,刚打开门,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林先生”。 周淮生沉默地坐起来。 林知绎吓得腿瞬间就软了,脑袋完全懵掉,想跑回床上,可又没穿拖鞋,脚下一滑,就连人带卷卷,摔在了周淮生的怀里。 周淮生看着怀里的一大一小两只卷毛,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16章 林知绎是一头扎进周淮生怀里的,为了保护怀里的卷卷,林知绎半点没有躲闪,整个人都绷紧了,两只胳膊死死圈着不敢松,直挺挺地摔下去。 他跪在周淮生的枕头上,额头猛地撞在周淮生的胸口,周淮生闷哼一声,抬手护住林知绎的后背,防止他磕到床边。 卷卷在震荡中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可有他爸爸的洗衣粉味和林知绎的信息素味包裹着他,他就一点都不害怕了,在林知绎的怀里哼哼唧唧地打了个滚,枕着周淮生的腿,很快又睡着了。 林知绎不敢动,周淮生也没有开灯,他不想让林知绎难堪。 空气里散发着死寂般的尴尬,林知绎正懊恼着,就听见周淮生低声说:“没事吧。” 林知绎觉得自己耳根在烧,也不吭声,小心翼翼地把胳膊从卷卷的屁股下面撤出来,起身之后迅速开门溜了出去。 周淮生把卷卷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拎着林知绎的拖鞋和衣服走出卧室,林知绎穿着上次留宿没带走的睡衣,坐在餐桌边,背对着周淮生,清冽的月光穿过厨房的窗户,洒在林知绎的肩头,他看起来比两年前瘦了很多。 林知绎有厌食症,周淮生知道。 其实他是后来才从送外卖的同伴口中了解到这个名词,他以前一直以为是林知绎家境太好,所以被父母惯得太娇气,挑食严重。 刚捡到林知绎的那段时间,两个人因为吃不吃饭的问题,还闹过几次别扭,林知绎不肯吃饭,周淮生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不吃就直接收碗,但最后总是周淮生先心软,坐在林知绎身边一遍又一遍问他想吃什么,林知绎被哄好了,慢吞吞地往他怀里钻,可怜巴巴地说“真的吃不下”。 周淮生拿他没有办法,无师自通地研究出一份林知绎勉强能接受的食谱,小半年里把林知绎喂得胖了七八斤。 可是怎么现在又瘦了?回到富裕的家庭,回到正常的生活,为什么林知绎的脸色总是苍白的,连笑容都变少了? 周淮生想不明白。 他把外套披在林知绎的背上,把拖鞋放在地上,然后抽出另一边的凳子坐下。 林知绎别过脸,周淮生借着月光看到他正在抠桌边的手指,这是林知绎窘迫时的表现。 周淮生说:“林先生,我们谈谈,好吗?” “不好。”林知绎硬梆梆地回答。 “关于卷卷——” “卷卷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不让我带走,我们就法院见,反正我有抚养权。” 周淮生良久没有说话,林知绎停下正在抠桌边的手,缩回到睡衣袖子里,他的脚很冷,并着踩在凳子的横杠上,周淮生默不作声地把电暖器搬了过来,打开电源,冰冷的客厅逐渐变暖,林知绎显得更加局促。 “林先生,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周淮生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带着nongnong的疲惫,“但是我真的不能和卷卷分开,我只有这个孩子了。” 林知绎猜到周淮生会这样说,“你可以经常过来陪他。” “林先生,这不是长久之计,你总要结婚的,到时候有了小孩——” 林知绎抢白道:“我不会结婚的,不是因为卷卷,我本来也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给你写承诺书。” 周淮生诧然地望向他。 “我保证不会结婚,不会让卷卷受委屈,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淮生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作出了什么重要决定,他对林知绎说:“林先生,对不起,在卷卷的问题上我不会轻易让步的,如果你要打官司,我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