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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热的鲜血如柱般喷涌而出,宛如血雾一般弥漫在周围。 小景微微一愣,眼睛陡然睁大了些,他发出短促的“啊”,好像想说点什么。 可斩断了良知之后,他已经体会不到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了。 因此,小景也并不明白,他短促地“啊”了一声,到底意味着什么。 到底是欣喜若狂,终于报仇雪恨了。 还是痛楚难忍,又亲眼看着一个鲜活的少年,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惊鸿!!!” 林墨白看得目眦尽裂,仰天长啸,失去了往日所有的从容不迫,直接咆哮出声,从喉管中喷出鲜血来,撕心裂肺地大喊:“惊鸿!弟弟!!!啊!!!惊鸿!!!” 林惊鸿的身形一晃,轰隆一下,跌跪在地,他强撑着,以血为墨,以指为笔,隔空画出符咒。 一咬舌尖,一口鲜血喷了上去,那符咒顿时宛如活过来一般,蜿蜒流动。 最终伴随着林惊鸿的一声:“去吧。” 而化作万道鲜红的剑影,直直往林剑山庄的禁地猛然冲了过去。 轰隆一声,原本还坚不可摧的结界,发出了咔擦一声,然后宛如蜘蛛网一般,寸寸碎裂开来。 最终化作万千碎片,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而林墨白也终于不堪重负,狼狈地往后一踉跄,拖着手里的长剑,满目绝望地道:“我再也无颜面对林家的列祖列宗了……林剑山庄最终毁在了我的手里……我到底还是养育出了一个白眼狼……” 小景见禁地终于被打开了,遥遥可见剑冢之中,断剑林立,剑气凛然,遮天蔽日一般,在整个剑冢中盘旋不止。 抬手一招,嗡的一声,一柄流光璀璨的剑刃,破开剑冢飞掠而来,径直地落入了小景的掌心。 “你们快看!那不是越宗主的命剑么?” “原来……常轩说的都是真话!他的命剑当真被林墨白丢入了剑冢之中!” “那么也就是说,林墨白当真诓骗了常轩,夺了他的命剑,抽了他的精窍?!” “想不到堂堂林剑山庄的家主,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常轩原本就是一条疯狗!” 小景面无表情地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低头凝视着手里的命剑。 明明应该是沉冤得雪,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既没感受到喜悦,也没感受到难过。 整个人显得异常冷静,宛如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同他毫不相干。 对于外人对他的评价,已经无法撼动小景的内心了。 他冷漠,麻木,僵硬,任性,冷心似铁,翻脸无情,已经在罗素玄的改造之下,真正做到无心无情了。 对任何人都无情,包括对待罗素玄。 小景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底下的剑阵,凝视着林墨白狼狈不堪,仓惶失措的身影,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起伏:“林墨白,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林墨白惨然一笑,而后才摇头道:“我真是后悔,没有在见你的第一面,就杀了你这个祸害,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但我没想到你是这般冷血无情之人。” “你杀我也好,剐我也罢,都随你,可是……惊鸿做错了什么?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他对你还不够掏心掏肺么?你为什么要逼死他,到底是为什么!” 事到如今了,明明真相已经大白了,所有人都知道,是他林墨白先不仁在前,常轩才不义在后。 原本,事情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可有时候就是这样,人的天性就是多疑,如果从最开始,林墨白没有对小景有那么多偏见和忌惮。 哪怕只是把小景当作一个萍水相逢的普通人,与他不要有任何交集。 也许,未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林墨白偏偏种下了因,最终才得了此番苦果。 林墨白屡次想冲出剑阵,将林惊鸿抱入怀中,可他被困其中,明明和林惊鸿相隔几步而已,却又好似如隔天涯。 根本没办法将人拥入怀中。 “惊鸿,惊鸿……” 林墨白伸出手去,可却无法触碰到林惊鸿的半分衣角,愤怒和懊恼盈满了他的内心。 眼泪在此刻显得狼狈又仓惶,终究还是从他一向高傲得不可一世,总是居高临下审视着别人生死的双眸中,缓缓滚落下来了。 “惊鸿,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大哥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治好你的,不管你残废成什么样,你永远都是林家的少主,永远都是我的弟弟。” 林惊鸿斜靠在殿门上,剑刃横穿了他的胸膛,鲜血早将他身上的衣衫打湿。 又蔓延至了地面,他好似坐在一片血窝中,微微抬头,双眸中倒映出了小景的身影。 林惊鸿置若罔闻,漆黑浓密的长睫微微一颤。 隐约好像看见了他二哥。 也就是七年前的林景。 他看见他二哥还跟七年前一模一样,身着雪白的道袍,背负长剑,臂上搭着拂尘。 脸上尽是温和的笑容,和记忆里的样子分毫不差。 正站在不远处,冲着林惊鸿微微一笑。 “二哥……”林惊鸿伸出了手,想要冲着林景笑一笑,可露出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眼泪打湿了他的长睫,他都不敢眨眼,生怕下一瞬,林景就彻底消失不见了,“二哥,带我……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