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窃璧在线阅读 - 第109页

第109页

    乔郁无趣至极。

    他为什么会看上这样的人?定然是元簪笔死缠烂打又借着青梅竹马的情意迷惑了他。

    若有机会,一定要锯开看看元簪笔胸口中里面究竟是人心,还是木头。

    元簪笔将乔郁送回去。

    翌日上朝,乔郁果然不在。

    大殿巍峨。

    元簪笔站在殿上,侧面没有乔郁坐着,倒有些不习惯。

    皇帝先表功,果然如元簪笔所说,梅应弦功过相抵,以观后效。

    乔郁已经封无可封,加上他不在,亦是轻轻带过。

    听到自己名字时,元簪笔跪下,仍有几分漫不经心。

    皇帝嘉奖他没听进去几句,却还是叩拜道:“臣为陛下之臣,为君分忧乃是理所应当。”

    皇帝点头,却没有笑。

    皇帝示意元簪笔起来,道:“陈秋台呢?”

    太监低声道:“陛下,陈相之前告了假,说是染上风寒,头疼欲裂。”

    这倒是真的。

    陈秋台不在,皇帝倒有几分索然,示意太监将方鹤池的供词分发给诸臣。

    内容详实,不择手段之令人不愿细看。

    上面皆是众臣预料之中,意料之外的却是陈秋台。

    供词上,为青州输送甲胄,助叛军谋反的俨然是陈秋台!

    谋反与国舅而言,有什么好处?

    大殿上一时皆惊。

    一人道:“陛下,国舅一片赤诚,必是有人构陷!”

    又有人出来附和,恳请皇帝彻查。

    呼声一片。

    太子面无人色,跪地道:“陛下,其中必有隐情,还请陛下……”

    皇帝道:“太子。”

    他语气不重,却听得太子身上发冷。

    这种时候,确实轮不到太子来说话。

    元簪笔漠然地看着大殿上群臣各执一词据理力争。

    他注意到皇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仍没有抬头。

    皇帝道:“乔郁已去陈府,细情如何,不日便会知道。”

    皇帝说完,殿中更是悚然。

    乔郁去陈府能做什么?总不能是请陈秋台喝茶。

    皇帝若非笃定陈秋台谋反,怎么会令乔郁去陈府?

    淮王弯腰捡起被太子扔到地上的供词,将上面输送甲胄的话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近乎于无声地,叹了口气。

    ……

    玉珠滚落。

    乔郁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其中陈秋台是身份最为显赫的一个。

    只是这世家抄起家来也是一片混乱,没什么可取之处。

    乔郁弯腰捡起,玉珠摔在地上,周身已裂开大半,他有些可惜,道:“当年我也这样玩过。”

    陈秋台出来时听到这话一震,他怔怔地看着乔郁,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他得到消息时震怒悲伤兼而有之,信还没来得及发出,乔郁便来了。

    青州一案是乔郁与元簪笔一手cao办,元簪笔偏向世家,今日是谁想要构陷他,简直一目了然。

    是谁在乔郁背后,更是清楚。

    他以为自己见到乔郁会盛怒,却在看见乔郁时愣在了原地。

    年纪轻轻的丞相生得一副极精美的好皮囊,多少人说过他以色侍君是国之佞臣,陈秋台虽不以为然,但对乔郁这个人还是既提防又不屑一顾,他从未细看过乔郁的面容,今日细看却悚然。

    乔郁伸手道:“陈相,请。”

    陈秋台静静地了他半天,府邸混乱,不断有女眷与孩童哭泣,他却静得乔郁以为他要疯了,他突然道:“乔相,你见过太子吗?”

    乔郁没想到他死到临头要说的居然是你见过太子吗,一时觉得意料之外,又觉得情理之中,于是微笑,“当今太子?本相自然是见过的。”

    陈秋台端详乔相的面容,只轻轻摇头,“故太子。”

    故太子刘宁,与当今皇帝是同母兄弟,比皇帝只大不足一个时辰,两人样貌肖似,性格却截然不同,当年,谁不称赞太子光风霁月为人雅正,谁人不觉国将有此君,乃是万民之幸天下之福?

    与心思深沉的皇帝相比,刘宁真是天人般的存在。

    既是天人,当有羽化登仙。

    这是当年陈秋台劝慰先帝的话。

    刘宁病逝后不久,先帝有思过度,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便立皇后的另一个儿子做太子,也就是,现在的陛下。

    陈秋台好像在看乔郁,又好像透过了乔郁在看什么人,他喃喃道:“当年太子来我府上,我管教无方,后院竟有婢女带着幼子在堂前玩闹,听到太子来了,一声不敢出地躲在屏风后面,幼子顽劣,手中的玉珠坠地,滚到了太子脚下。”

    乔郁有些讶然,微微皱眉看着陈秋台,不知道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发着什么疯。

    “婢女抱着孩子出来请罪,太子说,”阳光照进这个男人眼中,他眼中似有眼泪,但终究没有落下来,“太子说,无妨,当年本宫也这样玩过。”

    乔郁无可奈何地笑了,“大人,是悲伤过度,神志不清了吗?当今的太子,乃是大人的外甥,不过,今天之后还是不是,或许未可知。”

    陈秋台猛地一震,这才反应过来。

    男人偏头,拿袖子极尽优雅地拭去眼泪,“乔相说的极是,”他也笑了,“今日之后,发生什么还未可知。”

    陈秋台从不信命,今日却被惊得几乎打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