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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少总是好的,因为两人可以独自占据一个角落说点悄悄话,偷偷接个吻什么的……至少洛璨是这么想的。 思夏略略喘了口气,放眼望去,就见这山顶有限的地方都被齐胸的围栏给围了起来,其中一边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锁,旁边站了几对裹成粽子的情侣,正围着一个大叔买挂锁,买完之后他们拿起笔在挂锁上写了什么,就走到围栏边找地方把锁挂上。 “过去瞧瞧?”洛璨和思夏对望一眼,朝那一大片“锁墙”走去。 锁墙上的锁有大有小,五颜六色,唯一相同处在于中间都印了一颗大大的爱心,锁身上写了恋人的名字和上锁的日期。不过,也有一部分人写了“真爱永恒”、“一心一意”之类的话。 “仿制霍亨索伦桥么?”思夏随便看了几眼,轻声道。 “也可能是关岛情人崖。”洛璨附和道,“只是少了一个爱情钟。” 卖锁的大叔做完了那边几对情侣的生意,便把吆喝声泼洒到他们身边来了,他在这儿买了好几年爱情锁,嘴巴很是能说会道,几乎没怎么费力就让洛璨买了一把最大的锁。 思夏对这种形式上的活动没什么兴趣,因为他从来信奉自我,并不认为通过买卖得到的锁真能锁住什么爱情。不过看洛璨有点手舞足蹈的样子,他也不便拂了对方的兴致,就在洛璨兴奋又期待的目光中接过那支买锁赠送的油性记号笔,拧开笔盖准备写。然而笔未落,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把笔盖盖上了,然后拉着洛璨到少有人的角落里:“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写全名不合适。” 洛璨同意他的看法,提议道:“不然写拼音首字母?” “首字母让别人看到倒是无所谓,不过……” 洛璨懂思夏的欲言又止——密切注视他们的人还是能一眼认出这首字母背后的含义,如果对方真是杜依曼的话,拿个剪锁钳把这把锁绞了也不是没可能。 于是他的眉间带了点郁色,心里也责怪起自己的冲动来。 没听见他说话,思夏想他大概是有点失望,就拿着锁翻来覆去地看,找了个新出路:“大号的锁太显眼,我们去换个小点的就好。” 说着,思夏就回转身要去找那个卖锁的大叔。 “等等!”洛璨叫住他,同时急急拉住他的手臂,“可以写另一个名字!” 思夏闻言刹住脚步,重新执笔,望向洛璨。 洛璨是分化后才被洛家收养的,之前当然有另一个名字,不过洛璨不提,思夏便不问,因为觉得这点无关紧要。 可是当他等对方把姓名报上来的时候,洛璨却先是四下望了一番,又做了个手势让混在人群里装情侣的几个保镖往后退了退,这才低头轻声对他道:“我上次还没来得及说我的名字。” 那语气犹如本应将工资尽数上交的男人向老婆坦白自己藏了私房钱一般,既一本正经,又畏畏缩缩,犹犹豫豫,思夏听了,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伸手揽了一下洛璨,表示自己不在意:“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不都是你么?” 洛璨感受到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便也顺势揽住了他,口气也变得极度认真起来:“不,我觉得还是写原本的名字好。要和你在一起的是我,不是洛璨。” “说得好像洛璨和你是两个人似的。”思夏轻轻在他腰后拍了拍,“我知道你现在懂得为自己而活了啦。” 洛璨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夜空。夜空是黑色的绸,缀了极其明亮的月,照亮轻薄的片片行云,使它们像绸缎上的皱褶般分明。月下笼罩的,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一片亮银中缀着不规则的霓虹,车水马龙处红黄分明。 “确实是两个人。”洛璨收回目光,微微弯下身,把嘴凑到他耳边,与他一起分享那顶很大的帽子,“洛璨,洛氏长子,拥有璨绮靡丽的人生。但这些期望并不是给我的,它属于洛尹川未出世的孩子,我只是负责把这个名字所寄托的东西表演给别人看。” 帽子隔绝掉了一半外界的声响,洛璨的声音就显得分外清晰,搔得思夏鼓膜发痒,那略带忧愁的语调也令思夏的心发软。 他在帽子的掩护和恋人的遮掩下隐秘地摘掉了自己的口罩,温温柔柔地在洛璨耳根边吻了一下:“那我以后不叫你洛璨了,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岳小北。山岳的岳,大小的小,南北的北。” 于是,最终落在锁上的名字写成了“小北”和“夏夏”,一眼望过去,像是两个小朋友的名字,任谁也不会往洛璨他们身上想。 在十字铁网上扣上锁,洛璨扬了扬手中的钥匙:“这个怎么办?总不能丢进莱茵河吧?” 卖锁的大叔还在招呼别的生意,此时正好很应景地喊了一句:“钥匙保管加收十块,锁住甜蜜,不离不弃……” 思夏回头看了一眼,大叔脚边有一口木箱子,用白漆写了“保管”两个大字,还真有人付钱把钥匙放进去的——这到底是希望锁死还是不希望锁死???还不如丢垃圾桶或者自己保管呢! 他再转眼一看垃圾桶,居然个个都堆满了竹签子和泡沫盒,还真不是个能塞钥匙进去的地方。 “丢哪儿都是破坏环境,还是我来保管吧。”思夏接过洛璨手里的钥匙塞到羽绒服内袋中,“带回去留念总也比扔在这里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