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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支棱起来了! 第50节

    叶青卉叹道:“我如今倒是沾了娘娘的光, 今日之后,我便是再不生了,婆母那里, 也算是有几分情面。”

    乌苔听着这话, 宽慰她几句, 又让她时常进宫, 也好和自己说说话。

    心里却是想着,这世间事也是有趣,如今自己当了皇后,站在这高高的位置上,看着这人心变幻,倒是别有一番意思,一时又想着,那懋帝呢,他生来便是皇子,是不是早就看尽了世态?

    这时,她也有些累了,偏生外面还有候着要见的,她便问了问,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便随意道:“不见,且回吧。”

    宫娥回禀了,她便命人奶娘抱来了铭儿,逗着铭儿玩耍。

    如今铭儿已经三个月了,生得胖嘟嘟的,白嫩,一双乌黑的眼睛清澈闪亮,怎么看怎么惹人喜欢,她想着自己将来未必落得什么下场,恨不得多陪陪他。

    老太后那里对这重孙子也喜欢得很,时不时要抱过去逗弄一番。

    乌苔对此倒是喜欢,想着能得一点宠爱,将来这位子也就稳妥几分,便是自己有个好歹,至少有个依仗。

    不过有时候,她也会想着懋帝到底是什么心思,想着他到底是什么打算,但终究想不出,包括那叶青蕊,他也不曾和自己细提过,问也是问不出来,那么多疑惑都堆积在心里。

    她偶尔会想起那一晚,懋帝对自己说的话,以及他看着自己时的神情。

    这会让她的心口涌出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她会觉得,懋帝其实心里是有自己的,只是他那性子,变幻莫测的,两个人之间又有太多的事,总归让人心里不踏实。

    晚间时候,他会和她同床共枕,两个人就那么偎依着,他抱着她,这多少让她产生错觉,也许两个人就可以一辈子这样天长日久下去。

    白日时候,他忙着朝中之事,不过总是会抽时间把小铭儿抱过来,逗弄一番,小铭儿很喜欢这个父皇,也喜欢赖在他怀里。

    有一次,小铭儿尿了,甚至尿湿了他的龙袍,他也并不会着恼。

    这让乌苔心里越发多了几分踏实。

    终于有一晚,在宫娥退下后,她忍不住问:“皇上你到底打算如何?”

    正在低头批阅奏折的懋帝道:“励精图治,让天下百姓安家乐业。”

    乌苔无奈:“皇上,我是说我们之间,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我们之间,一切都开始于谎言,你骗了我,我也骗了你……”

    她望着窗外,深秋了,秋叶飘零,而就在那漫天落叶中,倒是有一棵海棠树,竟和往日在懋王府是一般。

    只是她也明白,这一棵终究不是那一棵罢了。

    她叹道:“现在谎言揭穿了,再这么装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懋帝抬眸,看向她:“你如果心里依然不好受,可以出去逛逛,重阳节正是踏秋时候,也不会有璇玑教作乱了。”

    乌苔便想起来叶青蕊,他是亲手扶持着叶青蕊当了璇玑教教主:“过去那些事,你一直都知道,是吗?”

    懋帝放下手中奏折,起身,走到她身边:“过去那些事,我也不是要故意骗你,我只是觉得你编得很好,我也很喜欢。既然我喜欢,为何不试试呢,那样不是挺好?”

    乌苔别过脸去:“你觉得好,我不觉得好。”

    都是假的,有什么好的?

    懋帝:“我说过,以前是假的,但是我们可以把这些变成真的。”

    乌苔心里一个冷笑。

    谁知道他使什么花招,没准他觉得自己被坑了,现在把她举得高高的,哄得心花怒放,回头再给她狠狠摔地上呢。

    懋帝疑惑:“乌苔,你为什么不信我?”

    乌苔:“你从一开始不就在装?那时候我自己编不下去了,你还故意引着我编!”

    被骗的是她,是她,她太自作聪明了,竟然以为可以骗过他?

    其实怎么可能呢。

    懋帝:“可我很喜欢你骗我,就想听你编好听的话来骗我,你现在为什么不继续骗我了呢?”

    乌苔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在说假话,他是真得苦恼。

    懋帝抱住乌苔,微微侧首,亲上她的脸颊:“我的乌苔,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找你,调集所有的人马找你,我把璇玑教挖地三尺找你,可我就是找不到你。”

    男人呼吸声就在耳边,他的语音却仿佛呢喃。

    他的唇带着烫人的气息,从她的脸颊缓慢地吻到了她的耳边,又在那耳边轻轻吸着。

    乌苔有些不知所措,太久没有了,这让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

    懋帝抱紧了乌苔:“乌苔,以前你不是说,最喜欢我那样吗,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乌苔推开他:“我,我才生了孩子百天,你不能这样……”

    懋帝略一沉吟,认真地思考一番:“对,乌苔说得对,应该好好养养身子,那过一段再说吧,我先命太医为你调理身体。”

    乌苔便不吭声了,径自上了龙榻,这一段她已经很熟稔了,反正他这当皇上的也不需要人伺候。

    懋帝也随着上了榻,却是哄道:“乌苔别生气了,现在不是挺好吗,你看,我们一家人,有你有我有铭儿,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乌苔却只觉得,他只是嘴上说说,不然他为什么不多和自己说说过去的那些事。

    就这么瞒着自己,有什么意思?

    懋帝上了榻后,却从榻头暗柜中摸出来一个荷包,放到乌苔手里:“你看,这是你给我绣的荷包,我一直戴着。”

    乌苔看过去,果然是那荷包,她绣的。

    懋帝黑眸定定地望着她:“我不管这个荷包你原是为谁绣的,你说是给我绣的,那我自然信,这个荷包也就是我的了。”

    乌苔听着这话,无奈,辩解道:“皇上,那个荷包确实是给你绣的,我没骗你。”

    懋帝抚着她的发丝:“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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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除了乌苔,也并没什么妃嫔,不过身为皇后,乌苔依然忙碌得很,宫中诸般琐碎,大到礼仪拜祭,小到宫宴用度,都是要乌苔cao持的,好在她以前做过懋王妃,又有女官扶持,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闲暇时候,她也会过去太皇太后那里,陪着多说说话,如今又是重阳节了,要办宫宴,太皇太后有许多嘱咐。

    闲谈中,不知道怎么说起来懋帝,太皇太后让乌苔平时多规劝着懋帝:“他那性子,还是得有人劝着一些,要不然太多独断专行,只怕是朝臣们私底下也埋怨。”

    乌苔哪里好说什么,只能笑着点头称是。

    其实懋帝说的那些话,她是依然存着疑惑的,总觉得不太真切,她也并不踏实,只能是得过且过。

    好在如今她掌管着后宫库房的钥匙,那里面装了许多华贵的金头面,那是人间极致的富贵奢华,是寻常人永远不能想象的,不说别的,就是案头随意摆着的盆景,上面便是用大夜明珠和金玛瑙点缀而成,极尽心思。

    乌苔有时候把玩一番,倒是觉得有趣。

    最初她喜欢这些,也无非是想着值钱,可以做逃跑之资,现在喜欢,却只是喜欢把玩了。

    现在的她已经明白,想要跑,只有金银是万万不行的。

    这天,乌苔正把玩着那凤印,懋帝却命人传唤她过去御书房。

    她听了,倒是意外,她是皇后,轻易不会涉足御书房呢,那都是皇上和朝臣们议事的地方,不是她应该随便过去的。

    她心里疑惑,但到底是换了朝服过去。

    谁知道过去,就见御书房中有一人,竟然是杜宗鹤。

    乌苔隐隐感到不妙。

    她之前编了那么多瞎话骗懋帝,其中就涉及到杜宗鹤的一些事,当时她是将自己和杜宗鹤相识的经历直接编给了懋帝。

    她并不看杜宗鹤,依礼上前拜见了懋帝。

    而旁边的杜宗鹤,在她出现后,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拘谨地低着头,两手僵硬地放在身旁。

    懋帝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皇后,淡声道:“皇后,朕只是突然想起一桩事来,皇后先坐下吧。”

    一时自有旁边的近侍搬来了绣杌,乌苔也就坐下了。

    懋帝望向杜宗鹤,道:“如今天气渐喊,西山狩猎一事还是要早些安排,皇后这才回宫,朕想亲自为皇后狩猎几只白貂。”

    杜宗鹤陡然间脸色死灰,咬牙道:“是,陛下,属下已经安排下了。”

    他是龙天卫之首,这件事确实是由他安排的。

    懋帝显然是满意,笑望向乌苔:“皇后以为如何?”

    乌苔眼皮都没抬:“臣妾自是听从陛下安排,再没异议的。”

    懋帝颔首:“如此,杜卫长,你先退下吧。”

    杜宗鹤跪下,之后低着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步步地往后退,最后退出了御书房。

    懋帝笑了笑,便低首继续看案上奏折。

    乌苔打量着懋帝,突然道:“陛下,你要做什么,尽管做就是了,怎么就不能来一个痛快?”

    懋帝连头都没抬,正用御笔披着那奏章,淡淡地道:“朕要去西山狩猎,这不是已经安排下了吗,怎么,乌苔这么着急?”

    乌苔呵呵一个冷笑:“那臣妾先退下了。”

    说完,她也不待懋帝说什么,径自转身就走。

    就在她手搭在那门上即将推开时,懋帝陡然道:“今天高兴吗?”

    乌苔:“我需要高兴什么吗?”

    懋帝:“看到了你昔日恋慕之人,难道不是应该高兴吗?”

    乌苔猛地回首:“你什么意思?”

    懋帝平静地看着她:“你恋慕他,想嫁给他,如果不是先帝强行赐婚,洛国公府把你许配给我,你一定会嫁给他,是不是?”

    乌苔咬唇,盯着懋帝。

    她想,他故意的,就是故意的。

    他可能早就知道了,但是一直不说,他这个人太坏了,就这么等着看她丑态做尽,看她自以为是,之后他再轻描淡写地戳穿她。

    不,不用戳穿,他只需要把杜宗鹤召过来,杜宗鹤估计恨不得自刎谢罪,而她也会羞愧难当。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不安生!

    乌苔深吸口气,望着懋帝,终于道:“是。”

    她坦诚地说:“当初洛国公府把我推出去,让我嫁给你,我当然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不过确实有一些遗憾,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别人?”

    她说完这话后,就知道自己疯了,她一定是疯了,怎么可以说这种大实话。

    她紧攥着双手,闭上眼睛,她不去看懋王的愤怒。

    他会怎么样,把自己直接撕碎了。

    眼前有些恍惚,周围仿佛都是灰暗的,时间也仿佛静止,她就这么等着,等着那块注定落地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