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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仿佛意识到了眼前人的记忆,正纯洁如同一张白纸,于是柔着声调,带着诱哄的意味说道: “我也是和您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爱人,您还记得吗?” 无常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心想这个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玉蝉替他捏了一把汗:【主人,能早点脱离这个梦境吗?】 无常摇了摇头:【不能。这不是一般的梦,掐一下大腿就能醒,暂时还没有自然的方法。】 玉蝉:【难道只能等表世界的人把你唤醒?】 无常:【用不着这么麻烦啊,你回想一下,在什么情况下,人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玉蝉咬着手指:【梦境的逻辑不合常理?】 【聪明。】无常道,【当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场景出现时嶼、汐、團、隊、獨、家。,梦境就会崩塌,人就能快速地醒来。而我,也是这个梦境的所有者,梦里会发生什么,都由我的潜意识决定。】 【我刚才按兵不动,就是在思考,该怎么控制梦境的发展。】 【现在,我想出来了。】 沈眠笙抬起了手。 他缓缓伸出食指,直对着蓝关的鼻尖,寒声道:“你骗我。” 蓝关脸上的狂热顿时凝固了:“我怎么会骗您呢?” 下一瞬,蓝关的瞳孔便骤然缩紧。 他眼睁睁地看着,沈眠笙雪白的胳膊,从指尖开始,化作了一条冰冷的机械臂—— 沈眠笙木然道:“我只有唯一的爱人,也是我的主人,他叫傅珉。” 紧接着,Omega吹弹可破的脸颊,也猝然凹陷下去。像是一块风干的画布,揭开之后,露出一堆精密的电子元件。 齿轮与芯片,反射着森然寒光。沈眠笙僵硬地转动眼球,倒映着蓝关震惊而疯狂的神色。 “既然你坚持你所说的是真实,那我已经违抗了主人的意志,与除他之外的人产生了感情,立刻启动人形兵器自毁程序——” “不,这不是真的,夜莺大人,您听我解释——” 蓝关徒然地伸出手,却无法阻止机械躯体的崩坏。四周的虫卵感受到母体的危险,疯狂的朝沈眠笙涌动,但屡屡只触碰到纷飞的火烬,便被烫得跳了回去。 “这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我们都是虫族,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人形兵器的试剂改造,我就是知道不会有危险,才会在军工厂里把您电晕、带给傅珉,为的是让他掉以轻心——” 蓝关趴在沈眠笙身上,想用血rou之躯熄灭机械上燃烧的火。 虫族坚硬的肌rou被烫得毕波作响,散发出焦香阵阵,他却好像感受不到灼热,捧着沈眠笙烧没了一半的脸,语无伦次地道: “傅珉对您做了那么多恶事,我要亲手折磨他,为您报仇,讨您欢心!到那个时候,您说不定就会多看我几眼,觉得我有用,让我继续留在您身边——” 透过窜动的火苗,蓝关面容扭曲,掺杂着颓然与兽.性。 他竟然从未考虑过,假装背叛沈眠笙的决定,会令对方置身于多大的危险。他自以为深情,却忽略了最坏的后果,并且将深情作为要挟、作为筹码,而不是真正无微不至地,为沈眠笙着想。 而沈眠笙所做的,不过是把这种可能性,呈现给他看而已。 他接受不了,于是轻易地陷入疯狂。 蓝关喃喃道:“不,这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呃啊啊啊啊啊啊!” 他痛苦地抱紧了头,发出尖锐的咆哮。 刹那之间,梦境支离破碎。 沈眠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鸡皮疙瘩还没消褪,就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 谢岑迷迷糊糊地道:“这么早就醒了?” 他听见沈眠笙粗重的呼吸,替他轻轻地拍着后背:“做噩梦了吗?” 沈眠笙端起床头的玻璃杯,咕嘟咕嘟灌下一大口水,拿袖子反手揩了揩嘴角:“没事。” 谢岑拧开了灯,坐到他身边:“冰袋要不要换?” 沈眠笙感到后颈腺体隐隐发痒,仿佛有rou芽正在生长,于是扭过了脖子:“你帮我看看。” 谢岑拿起一面镜子,确保沈眠笙也可以从正面观察到伤口。 少顷后,他们惊异地交换着目光。 被一整块掏空的腺体,竟然真的……开始再生了。 …… 这之后不久,通讯器再次传来信号。 画面亮起,是傅珉一路流亡,却并不像是为了保命,路线反而是通向帝都。 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投。这一段影像,生动诠释了什么叫自讨苦吃。 皇太子傅珉被全星际通缉,绑定着身份信息的智脑,自然不能再用。而他携带的资产、军火,也大都随着那队战舰,折在了虫族的手底下。 于是,他现在的状态是无家可归,和身无分文。 当年叱咤风云的太子殿下,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要沦落到小偷小摸,在超市里顺手牵羊,才能维持最基本的生存。 就在他踏出小卖部的那刻,警报声忽然刺耳地响起。收银员抄起警棍,奋起直追:“草,压缩饼干你都偷,是有多穷,给老子回来!!!” 由于没有智脑的辅助,傅珉没法制作易容,为了躲避搜查,只能每天戴着厚厚的帽子,不敢轻易去人多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