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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玦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小脸煞白,心道真是不经吓。 他抱着明溪,步履生风。 玉竹在门口守着,见沈玦抱着人出来,连忙跟上。明溪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也看不出是死是活。 他亲自把明溪抱到内室,吩咐人去叫大夫。 天色已晚,可是都察院指挥使请大夫不用看时辰。 大夫在里面问诊,沈玦坐在外面,想到方才明溪坐在自己怀里的模样,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 下人大气都不敢出,屋子里安静得厉害。 不消一会儿,大夫从里面出来了。 他胡子花白,说话也慢:“大人,这位贵人无碍,只是心悸受惊,又染了风寒。几副药下去驱寒退热便好了。” 把脉的时候也不是没看见那姑娘腕上的伤,他自是不敢多言。 和沈玦想的一样,他坐着没动,摆了下手,身后自有人递上银子给这个大夫。 “都出去。” 他一发话,下人都赶忙退下。床帐轻纱掩下,隐隐约约看见被子里小小一团身影。 沈玦起身,走了过去。 明溪闭着眼,似是又睡着了。她原本就累极,等大夫的这段时间眼皮重得厉害,原本还努力睁着,后来就睡着了。 沈玦撩起床帐,在床边坐了下去,他视线落在明溪脖颈上,小姑娘的脖颈纤细修长,他缓缓伸手,落在明溪的脖子上。 手上没有用力,不过片刻,他又把手挪开,在明溪的眼尾处,那颗痣上轻轻蹭了蹭。 明溪身上高热不退,时冷时热,沈玦手上凉,乍一碰到宛若盛暑天的冰水,她昏睡之中也觉得舒服,一侧头,毫无防备地往沈玦手心里拱了拱。 沈玦脸色微变,猛地撤了手。 手心里还留着方才的触感,又软又热,沈玦又看了她一眼,起身出了门。 见他出来,下人禀道:“大人,宋副使回来了,正在书房候着。” 宋宁是回来复命的。 “那些人招了。”他说着,拿出一张纸来,纸上墨痕成片,沾着斑斑血迹:“又扯出了一十二人,想来还不止这些。已经派人去拿了。” 都察院办案可怕之处就在于只要有一人开了口,便能扯出许多人来,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于是人人自危。 沈玦扫了一眼这张纸,这些年办的案子多,早已见怪不怪,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宋宁说完正事,终是忍不住,说起了别的:“方才回来的时候,知道府里才请过大夫,是为着今日书房门口那位姑娘吧。大人若是心里中意,不若先收了做通房。” 他是沈玦带出来的,是下属,却更像兄弟,沈玦如今位高权重,只是一直不近女色,下面送来的美人那么多,也只见沈玦留了这一个,所以这些话他也敢说一说。这姑娘美是真美,如花似玉的,只是不知道大人的心思。 沈玦闻言脸色柔和不少,想到今天明溪乖觉地在他怀里和毫无防备蹭自己手的样子,他唇角微勾,看似毫不在意地说道:“才刚及?,还小呢,且养着吧。” 第4章 不必等我 且养着吧。 都察院指挥使,皇上最看重的人,养个人算什么。只是,收为通房也是照样是养。沈玦不想把这姑娘收做通房,怕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宋宁是个人精,就这么几个字和沈玦说话的语气,他就知道那个小姑娘怕是有些不一般。 明溪睡着了也在做噩梦,梦到自己被人掐着脖子,怎么呼吸都喘不过气,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屋子里没了熏香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郁的药香。 玉竹一直守着她,见她醒了,赶忙过来:“姑娘醒了?” 她这边一出声,下面的小丫头也知道明溪醒了,一个个手脚利落,有条不紊地伺候明溪擦洗更衣。 明溪骨子里都泛着酸,干脆由着她们侍奉。玉竹在一旁高兴道:“姑娘好福气,今日一大清早下面的人就送了好些衣服过来,全是最好的料子。” 何止料子最好,针脚都是最好的,指挥使要的衣服,这些人不敢怠慢,是熬夜做出来的。 明溪不在意穿戴,只是这几日挨了两次冻,听到有衣服还是侧目看了一眼。 梨花木桌上整整齐齐放着三四叠衣裳,颜色都是明艳的,适合明溪这年纪穿。 明溪到底年纪小,想到家里嫡小姐明月都没这么多好看的衣服,这得好多银子呢。 她被人送给贵人,还没伺候贵人,又欠了贵人这么多银子,不知何时才能还得上。 “都收起来吧。”明溪挪开眼,不再看这些衣服。心里很是可惜,这些衣服是按她的身量做的,估计也不好拿出去卖银子。 “大人说,姑娘身子虚,得多补补。一会儿用了早饭再喝药。”玉竹一边给明溪梳妆,一边转述沈玦的吩咐。 她说话的时候,下人端着饭菜开始往屋子里送。 明溪心里乱得很,先是想到昨天锢着自己腰的手,力气可真大,她觉得自己腰都快断了,再然后……就是沈玦那个结实的怀抱,抱着她走了一路呢,他气息都没乱。 她忽然轻轻抓住玉竹的手,扭头看玉竹,声音压得极低:“玉竹,我出不了府,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玉竹被她这么一抓,手里的梳子差点掉了,这里是都察院指挥使的别院,明溪虽然不是什么有名分的正经主子,可是昨晚她被大人亲自从书房抱了回来,足可见在大人心里的地位。她担不起明溪的请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