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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澜珍主意都打定了,怎么可能是乔芝一两句话就能改的?她将最难的话都说出了口,就觉得一千两是今日势在必得。 她后仰脊背靠在椅背上,掰着指头数起来,“我记得芝丫头你聘礼就有两千六百两银,两百两金。如今嫁来侯府半年,每月月银不少吧?我听闻世子给你买套襦裙都花了百两金不止,平日肯定也没少维护你。如今家中不好,一千两你就叫多,未免太过不孝!” 乔芝的聘礼是多,可哪有娘家惦记出嫁女聘礼的道理?更何况这钱也不是乔芝轻易会动的,那是要留着将来作它用的。 不给钱,就指责乔芝不孝,便是王澜珍这种人的杀手锏。 没等乔芝回话,傅mama先出口道:“王夫人还请慎言。不孝可是大罪,如何能与我们少夫人挂上牵扯?每逢过节、初一十五,哪一次少夫人不是派人送了丰厚的节礼去乔府?这些节礼可没占公中物品,都是从夫人私库里出的。王夫人说这话,未免让人寒心。” 若不是傅mama身份高,王澜珍就要怪她不该插嘴了。 但人家是世子乳母,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她只好视若无睹,看着乔芝继续道:“小恩小惠,当不得事。若真是孝顺,为了生你养你的乔家,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乔芝自始至终都没有因为继母的话生一点气。她本就已经看清了乔家人,心里将恩情与愁怨区分得很清楚。此时只是有些悲哀罢了。 她也清楚像继母这样的人,一旦第一次满足了她,只会越来越贪得无厌。就像吸人血的蚂蟥,永远不知道满足。 但乔芝也是需要名声和脸面的人,如果贸然回绝王澜珍,与她争吵一番,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子。 所以乔芝转而说道:“母亲方才说家中吃用困难,需要女儿援助,却一开口就是一千两。先不论女儿给不给的起,单就论母亲这个因为所以,说出去也不好听吧?所以母亲最好还是说说,都是哪里需要这些钱,女儿也好评断不是?” 王澜珍的话自然是不好听的。 像乔家那样的十几人小府邸,光吃用,一年一百两还要余得多多的。 若是乔芝原样说出去,王澜珍也是要落个狮子大开口、压榨出嫁女的坏名声。 王澜珍嘴巴抿成一条线,心里直骂乔芝还是这么不好对付。沉闷了一会儿后,才闷声道:“还能因为什么?家里铺子入不敷出,再不填窟窿就得关门了。” 乔芝知道荒灾会对生意有影响,但没想到影响竟这么大。以她对王澜珍的了解程度,定是兰珍馆在她出嫁后,没了时兴款和新的售卖手段,又克扣了胭脂水粉的用料,加之天灾的影响,才会走到这种地步的。 再有,虽然乔芝没接触过兰珍馆的账册,但是她大致能算出来,王澜珍并非是一心一意都扑在乔家的人,兰珍馆挣的银子,她应当私留了不少。 若王澜珍是全心维护一家的人,哪怕她苛待压迫自己,乔芝也能念在王澜珍艰难的份上不与她算得这么清楚。 可明知道王澜珍居心不轨,且还与自己有旧怨,那么乔芝就不会任她宰割了。 先前就说过,乔芝是恩与仇能分清的人。对乔家,她只会尽自己该尽的责任,比如回报生养恩情。但多的事是绝不会做的,比如指点铺子的事。 当初她出嫁时,乔家给她嫁妆里的银钱是白银三百两。今日,她就将这些银子都还给乔家,再添一百两,抵了其余嫁妆物件的钱。 想好后,乔芝看着王澜珍,神情平淡地说道:“母亲,女儿今日给您奉上四百量白银,再往乔家送粳米五石、鸡鸭鱼鹅等各二十。您看如何?” 一听一千两变成了四百两,连五百两都没有,王澜珍皱起眉面露不满之色咒骂道:“如今你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却小气至此,实在是喂了一条白眼狼。” 傅mama笑了一声,讽刺意味十足道:“亲家夫人可是将白眼狼理解错了?那不是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意思?我看,咱们少夫人当不得这个称号,王夫人还是留给自己用吧。” 乔芝旁边有这么个说话不客气的人帮衬着,王澜珍气得头都要发晕,站起身来拉着乔乐茹就走了,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说一句:“银子和米rou尽早送过来!” “彤兰,去送送。”乔芝淡笑着吩咐了一声。 待王澜珍走远后,乔芝站起身来转向傅mama,感念道:“多谢您今日前来相助。” 傅mama说的这些话,乔芝并不适合说,乔芝的丫鬟,包括程mama也都不适合。唯有傅mama说出来才能既有分量又让王澜珍没胆子反驳。 “少夫人无需客气,是世子爷吩咐得周到。”傅mama对着乔芝,又成了和蔼可亲的长辈,“世子爷对老奴说,谁也不能欺负您,哪怕是您的娘家人。” 乔芝听了,抿唇笑了笑,然后亲自送傅mama出了正院。 再回房时,她召来方才伺候在屋子里的丫鬟站在她跟前,先问她们:“亲家王夫人刚才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这些丫鬟,如今巴不得对乔芝表忠心在她面前露头,听乔芝像是有事要安排,立即肯定地齐声答:“回少夫人,奴婢听到了。” 王澜珍没得到想要的,回去以后必定会在背后搞些风言风语来败坏乔芝的名声,指责她不孝、忘恩负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