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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巧心呼斥着,眼神凶狠地瞪着他,“公主面前岂容你信口开河?” 她跪在凌无双身旁,解了她身上带着湿意的大氅,重又拿了一件在披在她身上,看她面色发白她忙宽慰道:“公主不要听他胡说,驸马可不是那种人。” 冯唐双手紧握成拳搁在膝盖上,坚定道:“我没有胡说,那日我亲眼所见,是与不是也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冯家虽有错在先却也不至于满门遭杀,驸马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才不计后果地杀了我冯家上下。” 凌无双挥了巧心扶在她肩头的手,脑袋紧绷着疼,看着眼前愤恨的少年,问道:“你冯家和他有什么纠葛不成?” “公主还记得凤府在江南的粮草一案吗?”见她微微点了点头 ,他又继续道:“是我父亲偷天换日将那些粮草全换了下来,后来被人走漏了风声,我爹见形势不妙就据实交代了,得来的银两也都如数奉上了,可他身后一个小小的奴才竟拿剑指着我爹的脖子逼得他跪下求饶了,若真是跪了就不与计较倒好了。”他哼哼冷笑着,“可是他才出了我们冯府我们冯府就遭洗劫一空了,尸横遍地!” 她静静地看着他,若真有深仇大恨,灭门之仇更是不共戴天,她不知他为何要隐忍到几日才说,此时,她看不清他的眼中到底有多少怒意,像是看戏一般,只当他是胡闹了一场。“驸马心存善意,不会干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许是你真的瞧错了。” “我没有看错!”冯唐高喊出声,惊得外头的丫鬟探头进来,他嚯的的站起身来来,无所畏惧地指向她的肚子,“我要我家的仇恨全都报应在你们孩子身上,你且等着吧,菩萨有灵定会如我所愿的!” 凌无双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她猛地起身甩了他一耳光,脸上血色尽失,颤抖着身子靠在巧心身上,喝道:“我与驸马念你年少至今未将你驱出府去,你是何以为报的?你冯家满门别灭与驸马何干?若不是你爹行为不端何以惹得驸马南下?如今你在我眼前咒我孩儿不详,可是要我亲手杀了你才甘心?” 冯唐抹去唇边的血渍,似有求死之心,他嘲笑道:“驸马屠我满门,如今公主又要杀了我,看来这天下的王法在你们眼中形同虚设。” “来人!”巧心提高了声音朝外面喊道:“他出言不讳,冲撞了公主,将他暂且关押起来等驸马回来处置。” “是。”春兰出去唤了两名家丁来 ,那两人架着冯唐的胳膊就要将他拉出去,凌无双突然开口道:“将他逐出府去。” “公主……”巧心惶惶不安地看着她,“就这么放过他吗?” “我不要一个处心积虑算计我的人留在府上,日后他是死是活都与府上无关!” 冯唐拱手作揖,“多谢公主不杀之恩,可我不会因此对你心存感激。”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落在她的腰腹上,意有所指道:“普陀寺的菩萨向来灵验,不知这次如何。” “赶出去!” 家丁不敢多做停留,一路押着他出了迎春苑,直接从偏门将他扔了出去。 冯唐摔倒在地,他狼狈地爬起身来,啐一口痰在地,从袖中掏出早就备好的银票,冷笑着盯着凤府的高墙看了会儿,而后头也不会地大步离去,老天有眼一定会让凤倾城遭受报应的。 …… 凌无双动了怒,身子有些难受,她到床上躺了一会儿却是噩梦连连,前院凤夫人闻讯赶来,直骂冯唐白眼狼,受了凤家这么多恩惠竟然不识好歹,她一边宽慰着凌无双一边帮她抹着汗,一时也留了心眼让周嬷嬷小心伺候着。 夜时,下起了小雪,凌无双腹痛难忍,身下的裙裾染得通红,府中灯火通明,稳婆大夫纷纷进了苑子。 巧心慌慌张张地催人去请了凤倾城回来,“公主怕是要生了。” 凤倾城猛然抬头,一脸不置信地看着她,“不是要到年后才生吗?”他拂去身上的雪粒子,疾步走至门边,却被凤夫人挡住了。 凤夫人一脸焦急地看着他,道:“这可如何是好?今日被人气着了,这才动了胎气,可万万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才好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凤夫人双手合十喃喃自语,一颗心悬得高高的。 凤倾城伸手推门,道:“我进去看看。” “看不得。”凤夫人连忙拉住他,道:“女人家生孩子男子可不好进去,阴气大,还会惹来血光之灾。” 正说着,有丫鬟端了热水往里面送,随后又是端着血水出来了,凤倾城看得心里恐惧横生,忽然传来的叫喊声更是让他脸色发白,不顾一切地就往里冲了进去,凤夫人急得在外面直喊,他置若罔闻,守在外间的周嬷嬷拦住了他,道:“驸马爷,您不可进去,阴阳相冲。” 他急红了眼,道:“有什么直冲我来好了。” 周嬷嬷一犹豫,摸了他身上泛着凉意的袍子,道:“您一身寒气,进不得。”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袍,哑声道:“那我就在这里看看她。”像是怕她不同意,他连忙道:“我不进去了。” “那驸马也就在这边站着,万万不可进去,公主与孩子都会无恙的。”说罢,周嬷嬷又不放心地看了他两眼,随后掀了棉布门帘进去了。 他轻轻掀开一条缝来,耳边清晰传来她痛苦的喊叫声,夹杂着稳婆的宽慰声,那种感觉让他如坠冰底,浑身涌入寒意,使得他的一颗心颤抖着,他纤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抓着墙壁,指甲像是要陷入墙内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