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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来人竟然是他们禅宗的无相佛子,一时惊诧又暴躁:“佛子为何会来?此地凶险异常,若被宗主知道,贫僧万死难辞其咎,还请快快离去!” 好家伙,不问就知道念无相此行算是偷跑。看来禅宗的人很清楚他们佛子的本性。 这罗汉僧向来不掩怒杀之气,情绪外放;念无相又一贯平静,稳如老狗。 谷粒觉得气氛有些莫名难言,打个圆场道:“既然来了,定然要救你们一同出去。我观大师伤口已经处理妥当,想必并无大碍,不知可曾见过其他弟子?” 怒目罗汉打量谷粒,下巴一扬:“方才进屋中去了,应当是鹤鸣山剑修的年轻一辈,真是造孽。” 谷粒草草行了个道家礼,便往正屋檐下走。她伸手推门,正撞上一柄寒铁宝剑挑出,持剑的少年尚且年轻,一招一式间初具形骨,却仍未领悟剑意。 谷粒只是单纯地躲闪招架,退居树下,松针应声而落,替她挡去覆水般涌来的剑势。 罗汉僧诧异看向佛子,张了张口,念无相只是淡淡回望,眼神中有他看不透彻的暗涌。 打架的二人似无所觉,少年闭着眼诘问:“你是何人,为何懂我松云峰剑法?” 谷粒觉出不对头,伸开五指在他面前晃动。 少年感受到灵气波动,出剑愈乱,谙熟松云峰各式剑谱的谷粒不由皱眉:“你眼睛怎么了?” 剑修少年此时依旧不识面前人,倔强地闭口不言。 念无相不催不争,眼波随着谷粒转动,只当是看个热闹解闷,落在罗汉僧眼中,不由心口咯噔,生出“吾家佛子初长成”的诡异错觉。 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被允许发生的。 罗汉僧再看谷粒,眼神便有些凶悍:“这少年与我杀出重围时,不慎被一股血色浓雾迷了眼,如今已经不能视物,你若与他相识,不如直接报出名号。” 省得他们佛子还得暗搓搓保护。 谷粒听到缘由,伸出食指与中指抵住剑刃,柔声道:“鹤鸣峰谷与棠,师弟莫慌,六师姐带你回家。” 少年的剑势顿时劈了个叉。 松云峰上也有六师姐,可那是峰内的称呼,放到全宗门,唯有主峰鹤鸣峰上的掌门亲传,才担得起这个称呼。 更何况,他们鹤鸣山的小辈,都是听着六师姐的小道八卦长大的—— “六师姐识海惊人,道典符咒,阵法器理无一不知。” “嗨,要不是六师姐编撰出《开矿要素》与《市场营销术》,咱们山门的灵矿开采、生意往来哪有今日。” “只可惜天师道少了一位符修天才,定是老天嫉妒六师姐!师姐就是最棒的!” 恐怕谁也猜不到,金钱强大的影响力,让鹤鸣山内早就变成一群忠实的彩虹屁跟班。 少年收剑回鞘,满脸通红地正襟危坐在地,双手奉上本命剑道:“松云峰内门弟子谭一余,见过六师姐,请师姐责罚。” 谷粒:“……” 这位师弟,戏过了。显得我不像是个师姐,反而像个压迫后辈的女魔头。 她就着剑鞘将少年拽起,换个话题:“我观你剑法,有些季师叔曾经的影子?” 少年欢喜道:“正是,季峰主醉酒后时常指点我,得知我拜入山门时是孤儿,还赠我姓名叫谭余。只可惜,被路过的周长老大骂一顿,改为如今的名字。” 谷粒:“……改,改得好。” 几步之遥,月下的圣僧被这对话逗得轻笑一声。 没人知晓佛子竟然笑了,谷粒的注意力放在谭师弟一双漂亮却黯然无光的眸子上。 她下意识伸手摸摸师弟脑袋:“眼睛会痛吗?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 谭师弟受宠若惊,摇了摇头。 谷粒又问:“其他同门有逃出来的吗?” 少年不由垂下脑袋:“仅我一人。” 农家地上,总粘着一层细沙。念无相踱步靠近时却没发出一点声响,他落定在谷粒与谭师弟之间,单掌行礼:“或许,衲僧可以治好这暂时性的眼疾。” 谷粒惊喜:“那你快瞧瞧。” 说完,她退后两步,正对上罗汉僧巴巴捂着肩头,怒目圆睁的憋屈表情。 她讪笑着又补了句:“这位罗汉堂的长老,佛子也一并瞧瞧?” 念无相一手覆上谭师弟双目,淡淡道:“不必,罗汉堂所修怒目金刚护得住本命元神。” 谷粒:“……” 感受一下背后罗汉僧的怒视,她没敢回头。 念无相当真有些奇怪之处。 从没听说禅宗出过医修,藏经阁内或许留有一些药典,却也绝非如今这样空手触碰便可以治好的神迹。 谷粒甚至没有察觉到念无相身上有任何灵力波动。 她只看到和尚掌心处恍惚间溢出一丝黑色煞气,仔细分辨时,却又半点也不剩了。 念无相收了手,侧身望向谷粒:“应当已经无碍了。” 果然,谭师弟再度睁眼,惊喜之色已经说明一切,少年有礼有节,听六师姐先前的话已经明白,这位便是誉满仙门的白衣无相,连忙施以三清礼:“谭一余多谢佛子相救,日后若有需要,定当结草衔环来报。” 念无相便只轻轻摇头。 他唇色比不上先前红润,衬得面色越发苍白,谷粒难免追问:“那血雾里的东西有猫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