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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娇娘(重生) 第66节

    而等颜熙人已经彻底入了簪花坊,身影早消失不见后,魏珩这才收回目光。双腿夹了下马腹,口中轻轻吐出声“驾”,只缓缓打马离开。

    热闹过后,颜熙上了楼,一个人安静呆在了屋里。

    方才回来的路上,兆安趁他主子不注意时,告诉了她一个秘密。那日魏珩拿过来的那一盒子首饰,其实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

    兆安说,自她走后,魏珩便常去雅菊轩。他命丫鬟去买了很多珠玉宝石回来,就坐在她从前坐的地方自己自学这些手工活。

    他常常是忙完公务再去雅菊轩的,在那儿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好几回都到了后半夜才歇下。而睡不了几个时辰,五更天不到他就得起来去上早朝。

    兆安说魏珩之所以这么辛苦去练,就是为了某日能从她口中得一句夸。

    可她那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却将他辛劳多日的成果贬得一文不值。

    虽她不是有意,但听后也心觉不安。

    其实她想告诉他,他没必要这样做的。他们就这样和平分开,不是很好吗?

    又何必再有这些牵牵扯扯。

    魏珩能真的认真去学做簪,这是让颜熙十分惊讶的。

    而听到兆安说这些,颜熙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她真的有很努力在把魏珩从她的生活中驱赶出去,可她发现,只要还同在京城,她就很难做到这一点。

    她以为她离开了魏国公府,离开了魏珩,她就能彻底和从前道别。可真到了这一步她才发现,她似乎也并没自己想的那么决绝。

    颜熙有些痛恨这样的自己。

    她恨自己的不争气,恨自己心中竟还未能对魏珩彻底斩断情根。

    累了月余时间,加上颜熙这会儿心情复杂,所以,她没有立即拿出簪活来做,而是选择去床上躺着休息了。

    许是睡前心中一直想着的是同魏珩有关的事,所以在睡梦中,她梦到了魏珩。

    这是第一次她在离开魏国公府后梦到魏珩。

    而且很奇怪,梦中的魏珩,不论是和前世的他,还是同今生的他,都很不一样。

    他穿着身玄色的广袖罗袍,一脸的阴霾之色,仿若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同他往常喜着素衣和温文尔雅的形象,截然不同。

    梦中他俯瞰自己,那双黑眸摄魂夺魄。他居高临下,像座深沉的大山一般。

    望着这样的魏珩,颜熙本能的心生畏惧。

    而当他突然倾身压过来,一点点逼近时,颜熙突然惊得大喊了声“不”,然后就惊醒了过来。

    醒来后才发现,她不过才睡了小半个时辰而已。而这会儿外面,天还大亮着,街上嬉闹的人声,她仍听得一清二楚。

    颜熙这会儿大汗淋漓,可见梦中之人的可怖。

    浑身湿透的感觉十分不舒服,颜熙便走到楼梯边上,喊了丁香上来。

    丁香闻声登上楼后,见主子面色潮红且脸上、脖颈处都是汗,甚至前胸后背处也是,汗水都湿透了整个罗衫。

    丁香不免惊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做噩梦惊着了。”但颜熙没提梦的内容,只说,“你去给我打盆热水来,我想擦洗下身子。”

    丁香未敢狐疑,忙应声而去。

    许是在栖梧院住习惯了,这会儿再回到簪花坊,颜熙便觉得这里起居其实是不方便的。

    所以,等丁香打了水来,颜熙一边自己擦身换洗,一边隔着半扇屏风同正收拾床铺的丁香道:“就这两日,我们去看一下宅子吧。太后赏了黄金百两,咱们手头宽裕了不少。赁个宅院住,自己住着舒服不说,也更安全些。”

    丁香心中一一记下了。

    “那奴婢明日就去找程公子说,他对京中地形熟,知道哪儿赁的宅院又便宜又好。”

    但丁香去找程禄时,程福恰好也在。颜熙要找铺子一事,程福自然就知道了。

    程福对颜熙虽然仍心有牵挂,但他如今却不敢再有想法。所以,从程禄那里听得消息后,程福即刻去了卫将军府,他把此事告诉了卫辙。

    这日颜熙带着礼物登卫家的门,去卫家吃饭时,饭后,卫辙同她提起了此事。

    “你想赁宅子,何必舍近求远?你找我就成了,何必去找程禄。”用完饭后,卫辙拭了嘴说。语气虽有埋怨,但态度却丝毫不见不妥。

    颜熙笑着道:“只是一点小事而已,不想打搅了三哥。”

    卫辙道:“你要这样说,就是拿三哥当外人了。”他抬手指指着窗外,“对你来说,那程禄比三哥还亲?”

    颜熙下意识朝丁香望去一眼,而后她笑了起来。

    “是这样的,三哥。若一切顺利的话,丁香不久就要同程公子成亲了。这事我是托了丁香去办的,她去找的程公子。”

    “这事我知道。”卫辙这才看向一旁的丁香,“那程家人不错,老实本分,最是能踏实过日子的。那程禄我也见过,一身正气,年轻有为。你日后跟了他,是能太太平平过一辈子的。”

    丁香对程禄也很满意。

    程父程母她已经见过,二老都是本分人,也没瞧不起她从前是卖身做丫鬟的。如今姑娘已经把身契还给了她,只待两家合议,定下个日子,就可以准备婚嫁大事了。

    丁香又羞又喜,忙朝卫辙福了下身说:“奴婢多谢卫将军吉言。”

    卫辙却说:“你家姑娘已经把身契还给你了,以后就不必再以‘奴婢’自称。”

    “是,将军。”丁香忙应下。

    一旁的卫夫人也高兴说:“丁香如今觅得了如意郎君,真是可喜可贺啊。等你出嫁那日,我也定给你出一份嫁妆,叫你风风光光的。”

    丁香忙曲身道谢:“多谢夫人厚爱。”

    卫辙倒没多关注丁香,他目光又重新落回到了颜熙身上。

    “我看好了几处宅子,走,一道去看看。若有看中的咱就定下来,若没有,咱就再选。直到选到你满意为止。”

    “啊?”颜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那边卫夫人则说:“你三哥自知道这事后,就一直放心上了。这几天,他一直在忙这事。你既来了,就随他去看看。”又说,“住得离我们近些,以后还能相互照看得到。”

    其实依着卫夫人的意思,若她肯的话,大可直接住到将军府来。

    总之这将军府这么大,多她们主仆几口人又怎么了?

    但卫夫人心中明白,这孩子认死理,她在极力避嫌,未必肯。

    既如此,她也就不想为难她。

    卫辙选的几处宅院,都离卫将军府比较近。颜熙不愿搬到卫家来住,但若是能住得近些,日后能和卫夫人来往方便,她还是很愿意的。

    她没有很挑剔,最后在卫辙供她选的几处宅中选了个性价比最高的。

    选完宅子后,卫辙亲自打马护送颜熙会簪花坊。

    簪花坊门口,颜熙从马车上下来,她同卫辙道谢又道别。

    卫辙这会儿也翻身下了马,立在平地上和颜熙说话。

    “搬家的事你就不必cao心了,看你这些日子也着实累着了,正好我这段时间空闲多,就交给我吧。”

    颜熙认真想了想,她怕自己一再拒绝卫家人好意,会寒了他们的心。即便是避嫌,也不能生硬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虽然她跟卫三哥有过婚约,但她如今对他并没有非分之想。只要让卫家人知道这一点,也就够了。

    所以,她展颜冲卫辙一笑,道:“那就多谢三哥了。”

    卫辙望着她:“自家人,再说谢就是见外了。”又抬手指了指里面,他也冲颜熙笑,“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我再走。”

    颜熙冲他点头,然后一转身,就看到了立在人群中的魏珩。

    便是这会儿街上人多,且他还挤在人群中,也并不难发现。他一身素色锦袍,清凌凌的,美若冷玉,令人赏心悦目。

    他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颜熙目光同他的对上时,脸上笑容立马僵住。

    然后突然的,那日梦中他的形象挤入了脑海中。

    梦中的他,犹若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

    颜熙虽心中始终困惑和狐疑,但她也并未同魏珩对望太久。平静收回目光后,她踏过门槛,回了铺里。

    第56章 【v】他矮下身去,蹲跪在……

    自魏珩梦到颜熙被一杯毒药毒杀身亡后, 他便再不敢有丝毫的松怠。除了明着暗着派有两拨人护在颜熙身旁外,但凡有必要的,他更是会亲力亲为的亲自护在她身旁。

    生怕梦中的那些会映照到现实中来, 也生怕她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出什么意外。

    所以,这日得知颜熙主仆几个又出城去金光寺上香祭拜后, 魏珩也即刻撂下了手中别的事, 一路跟了过来。

    魏珩一路上没现身, 只不近不远的跟着。所以, 颜熙直到到了金龙寺,也没发现有人跟着自己。

    颜熙进佛堂祭拜上香,魏珩则等候在佛堂前的那棵大树下。他一抬眼朝佛堂内看去,就能看到她跪在蒲团上祭拜父母双亲的身影。

    望着这样的场景,他不由也会在想, 若是当时将她从吉安带回来时, 他便有排除万难的决心迎娶她为妻, 是不是今日他们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当时的他有太多顾虑, 也太过懦弱。

    虽当时心里也挣扎过,也隐约冒出过这样的念头。但他的确被太深的门第观念禁锢住了, 他没有为她不顾一切的勇气。

    可当他如今有这样的决心和勇气时,一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上天给过他机会,是他没有好好把握住。如今成这样, 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此后余生, 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倾尽全力护其左右。

    魏珩目光温柔望着佛堂内,而这时候,突然迎面朝他走来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僧。

    “阿弥陀佛,魏施主, 好久不见。”老僧下巴下一把雪白的胡须,脸上皮肤也都皱了起来,眼窝深陷,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光看这长相,也实在猜不出其年纪来。

    若说他有百岁往上,也不无可能。

    魏珩本能的对其有份恭敬在,虽不认识,但魏珩仍略颔首以示敬意。

    “老师父。”魏珩言辞谦卑,“不知有何指教?”

    突又反应过来他方才说了句“好久不见”,魏珩轻蹙眉,仍诚恳问:“在下同老师父曾经相识?”

    那老僧却说:“若是有缘之人,隔千里也能相会。若是无缘,便是站在对面也不相识。”说罢,他望了望佛堂里,似是意有所指,但却又什么都没再说。

    魏珩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免心中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