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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脱口而出:“难道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么?” 林黛玉静静地看着他。 贾宝玉低着头:“meimei,我明年就去考科举了。” “这是好事啊。”林黛玉笑说,“而且你不是已经跟我说过这事儿了么?” 贾宝玉一向有什么新鲜的事情都是立马和林黛玉说的,考科举的事儿也说了好几回了。 这回,他又提起来了。 林黛玉听过就丢在脑后了,实在是说了太多次了,来来回回总是那么一句话,也听腻了。 贾宝玉说完,见她没什么反应,有一些失望:“meimei,你就不能等一等我吗?” 等我考中了科举,你再看看?我不比谢鲸差的。 林黛玉却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她疑惑地看着他。 迎着她的目光,贾宝玉又退缩了。 算了,谢鲸上战场了,等他回来,说不定自己已经考上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让林meimei多想了。 他打定了主意,又去找林涣:“好兄弟,你往常怎么练习的?能不能再教教我?” 他还记着自己头一回考科举的时候,都没熬到交卷就被抬出来了,想着再按照林涣那个法子练上一年。 这回一定行! 林涣问:“你真能坚持的下来?” 贾宝玉用力点头。 “既然这样,回头叫个泥瓦匠去你院子里修一个就行了,或者自己找木匠订也行,那东西也没什么好弄的,你爹不是原来在工部吗?他肯定知道怎么做。”林涣说,“更何况如果二舅舅知道你是为了上进,他心里一定喜欢,指不定还夸你呢。” 贾宝玉缩了缩头:“行吧,我去试试。” 他想着还是找木匠吧,毕竟他见了贾政就两腿哆嗦。 等林黛玉收完信出来,贾宝玉就已经走了。 “没头没脑说那样一句话,倒叫我听不明白了,还没等问呢人就走了,奇怪。” 林黛玉说:“他叫我等一等他,我寻思着,最近也没什么事情,他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也不说是什么事,叫我怎么等?我还以为他有急事找我,连忙收了信出来的。” 林涣愣了一下,然后说:“许是有急事他又走了吧,你可别放在心上。” 什么等一等? 这世上哪有谁等谁的。 时间也不等人,人又是跟着时间走的,从最开始的时候慢一步,过后就永远慢下来了,再也追不上了。 林涣想。 从最开始,贾宝玉就没有跟上他们的步伐,在大家都长大了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慢一步就慢千万步。 林涣从前也是。 如果王举人和贾雨村是一个好先生,那么他就快了一步,就快那么一步,倦哥可能就追不上他了。 像现在,他们遇见得不早不晚。 所以才能一起走到最后。而贾宝玉和林黛玉呢?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自然也谈不上以后。 # 贾宝玉叫人去寻了木匠,就正在怡红院里头搭出来一个小木号房,又叫茗烟他们给他扇风烤火。 大冷的天气里,他穿着单衣坐在号房里写字读书,时不时就打一个喷嚏。 把他院里的丫头们急得跟什么似的,一个个都想拦着,可贾宝玉都不听。 他铁了心,抛弃了自己的富贵作风,想要考出个名头来。 袭人靠在门边上垂泪:“往日里总说二爷不够上进,现在可好了,他知道上进了,我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连往日里总是呛她的秋纹也安静了:“谁说不是呢?我瞧他这样拼了命的学,像是有什么目的似的。” 袭人说:“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受了刺激,往日里他最讨厌看这些书的。” 秋纹琢磨了一下,忽然说:“前两天他是不是去了林姑娘那里?” 袭人细琢磨,也想起来了:“之前林家大爷不就是用这个法子考科举的吗?” 她咬牙:“他是什么样的身子,我们二爷又是怎样的身子,怎么就纵容他胡闹呢?!要我说,这位大爷也是拎不清楚的人!” 秋纹斜眼看她。 袭人叫她看得一慌:“你看我做什么?” 秋纹说:“二爷铁了心要这么做,我们又拦不住,老爷和老太太都夸他上进呢,难不成你还要拦着?” 袭人沉默。 她望着外头。 这样大冷的天气,茗烟叫了两个力气大的人使劲儿扇风,贾宝玉咳嗽着,却死活都不出来。 她们也没办法了。 就这么过了几天,贾宝玉终于病了。 他脸上烧得通红,也要进号房。 丫头们都劝他,反倒被他说了。 他还说:“这是难得的,谁也不能保证我明年考科举的时候不会是生病的状态,我今年先体验一会,明年就有应对的经验了。” 说完,他就往号房去了。 院里头的丫头哭倒了一片。 贾宝玉咬着牙:“我还没死呢,你们哭什么?以后还有你们哭的时候!” 一句话,惹得院里的人都憋住了声,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还是紫鹃反应过来,去找贾母去了。 贾母杵着拐杖过来,也哭道:“我的宝玉啊!你再刻苦认真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别回头弄得和我的珠儿一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