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野鸟在线阅读 - 第1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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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舍楼十点半锁门。

    虽然眼下大概已经到了时间,但他跑快点儿,和生活老师求求情,应该可以进去。

    “不用。”

    许愿话没说完, 被直接打断。

    戚野面无表情看她一眼,目光飞快掠过车厢尾部:“坐。”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许愿下意识跟着他朝后排看去,正对上社会小青年里,发色最酷炫的那一位。

    见她看过来,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比头发还显眼的大金牙。

    许愿顿时有些瑟缩。

    吓得收回视线, 不敢再说什么, 乖乖坐下。

    “你们待会儿不点名?”害怕引起小青年们的注意, 过了好一会儿, 她才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这样明天得挨批评!”

    西川一中宿舍管理严,为了学生的安全,生活老师每天晚上都要点名。

    迟到或不在的同学交给班主任处理, 严重的甚至会被处分。

    女孩说得很急,戚野又说了一个字:“嗯。”

    他原本没想来。

    只是从小超市出来,正好撞见她朝车站一路飞奔的背影。几乎不用细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许愿坐在座位上,还没从被推上车的惊吓中缓过神,听见男孩稍显厌恶的嗓音:“你妈这次过分了。”

    在家里关起门训小孩也就算了,现在是夜里,当父母的竟然一点儿不cao心女儿的安全。

    要是男孩还好说,她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独自回家,不知道半路会发生什么意外。

    戚野很少表现出这么明显的情绪。

    即使是上一回戚从峰来学校打人,被女生们七手八脚扶起后,他神色仍旧很淡。

    拍拍身上的土,拉好被挣开的拉链,仿佛刚才挨打的压根不是自己。

    这一次,尽管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简短的七个字语气却很重,透出不加掩饰、毫不隐藏的厌烦。

    戚野明白自己这话说得重。

    因为还想和他争执的小姑娘蓦然一愣,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说出来。

    最后低下头不吭声了。

    戚野不擅长说话,更不擅长安慰人。

    说完那一句,眼看女孩低着头,一同沉默片刻,找不到什么能说的话,索性研究起刚买的热水瓶内胆。

    许愿不清楚热水瓶还能换内胆。

    戚野其实和她半斤八两,差不了太多。

    在老房子的时候不用热水瓶,春夏秋三季一般喝自来水。

    冬日天气太冷,不得不烧水。

    然而烧好的热水大半被戚从峰拿去灌自己的热水瓶,久而久之,他一般只在水刚烧开后兑自来水喝。

    后来用上蜂窝煤炉才好一些。

    搬进宿舍后,男生们人手一个热水瓶,戚野入乡随俗,也买了一个。

    今天内胆碎了,原本打算买个新的,还是隔壁寝室的学弟指点,才知道能换内胆。

    一个热水瓶三十,内胆十五。

    自然买内胆更划算。

    第一次给热水瓶换内胆,戚野不熟悉流程。

    抱着内胆和壶看了半天,正准备下手,身侧的小姑娘突然开口。

    “戚野。”

    没看他,她偏头看向车窗外的世界,“我很喜欢小熊。”

    许愿声音很轻。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戚野愣了几秒:“哦,然后呢?”

    他知道她确实很喜欢小熊,从书包到笔盒,从围巾到发绳。

    甚至连自动铅笔和橡皮上,都印着圆滚滚胖乎乎的可爱小熊。

    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男孩问得疑惑,许愿没有立刻回答。

    公交车遇到红灯,停了下来。

    附近中学也有上晚自习的学生。比一中下课晚,此刻人行道上,父母和小孩儿步履匆匆,一起往家的方向赶。

    说是小孩儿,已经初三的孩子个头不算矮。

    男生基本比家长高出一个头,女生身高低一些,不过都有小大人的模样。

    但他们的爸爸mama还是和他们并肩走在一处,亲热点的,甚至手拉着手。

    许愿盯着一对手挽手的母女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我特别喜欢小熊。”

    重复一遍,她轻声说,“因为小熊有结实的rourou,厚厚的皮毛,不像其他小动物那么脆弱,怎么摔都不会疼。”

    女孩说这段话时语调很梦幻。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试图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说话做事拼命学习成年人,努力让自己变得成熟起来,生怕被同龄人嘲笑不够稳重。

    可她的语气仍旧非常幼稚。

    内容也特别天真,听上去不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女,而是三四岁的小孩。

    戚野搭在内胆上的手一顿。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善解人意这个词完全不沾边。

    然而此刻,绿灯亮起,公交车缓缓起步。

    车速渐快,安全岛上拥挤的人群、人行道旁手挽手的母女,西川夜里微升的月都被抛在身后。

    那一个瞬间。

    他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真的不会安慰人,他沉默地抱着内胆,直到遇上又一个红灯,才干巴巴开口:“哦,我知道了。”

    一边说,一边迟疑地伸出手。

    试探着、小心翼翼停在她肩头,想拍又不敢拍。仿佛她比手里的玻璃内胆还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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