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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皇帝当得可真窝囊,”云知望着蹲在院子里拾掇花草的苏婵,小声同旁的青音嘟囔了声,“外面都在传曹妃不贞,怀了别人的种。这等事,寻常男人都忍不了,他一个天子,居然连废妃都不敢。” 青音比云知要稳重些,万不敢像她那般说话,好在苏婵没听见,便捅了捅她胳膊,“你少说两句。” 云知撇撇嘴,倒也真不说了。 她听得外头传言,说那皇帝是曹家一手扶上去的,他念旧情,不想弄得太难看,倒也有人说,曹家如今的权势可不比天子小,皇帝真要废了曹妃,明天那金銮殿就得换个人坐了。 不过说这些话的人,没过两日就死了,死得不明不白的。 然后敢说话的人就变少了。 “姑娘,”陶继从外头进来,喊了声,“林公子来了。” “让他在前厅等会儿,”苏婵剪下了两朵栀子,落在掌心,“就来。” 她走到屋檐下,将剪刀放在窗台,淡声警告了句:“下次再乱说话,我可要罚你棍子了。” …… 林知南近来与苏婵来往得频繁了些。 到底林家和苏家算得上亲戚,虽说老一辈人出了那么个不太光彩的事儿,但林筌念着苏婵一个姑娘独在京城,便叮嘱林知南平日里能帮的多帮着些。 但也需注意分寸,毕竟苏婵也好林知南也好,他们这些人,名声什么的是最重要的了。 “表哥,”苏婵笑着喊了他一声,行了礼,“今儿怎么有空?” “本也就挂个闲职,空得很。” 林知南是去年的新科进士,但他这人吧比较闲散,也没什么上进心,林筌打点关系给他弄了个清闲的职位,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儿。 他本也是个不爱弄官场那些事儿的,苏婵清楚,当初两人在朝堂虽是盟友,但私下里也算是半个知音。 “是有什么事吗?” 苏婵给林知南倒了杯茶,刚递过去,就见他从袖里抽出一张画,神情有几分严肃。 苏婵愣了愣,接过画卷摊开。 “除了这个,近来京城广为流传的几张人物画女子像都是照着这个模子出来的。认识你的人,都能看出这画的是你。” 苏婵抿着唇,视线落到画中那人的脸上,眉心微不可见地拢了拢,再看左下角的题字:许鉴。 她知道许鉴,许家世代都在画院供职,精工人物画,给历代帝王、妃嫔和权臣描摹人像,许鉴背负着家族的这份压力,折损了作为一个画家的灵气,画不出像样的东西来,为了名声,便私下里找人代笔。 这画一看便晓得不是出自许鉴之手。 “我知晓了,”苏婵将画收好,“多谢表哥提醒。” 林知南点点头,陆暄说得没错,这事儿事关姑娘名声,他也不好擅自处理。 左右一些话不合适他来说,林知南便也没呆多久,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 等心不在焉地回到家中后,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 糟糕。 世子那画,他忘拿回来了。 …… 过两日半夜,陆暄又悄无声息地摸进林家大门,把正准备熄灯睡觉的林知南吓了个半死。 “又吓到了啊?” 陆暄揣着手,踢开脚边的靴子,懒懒说了句:“真不经吓。” 林知南:“……” 是,他不经吓,半夜三更翻人窗户还说人家不经吓,这世子还真是。 不过这么一吓,林知南倒是清醒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有些尴尬地看着陆暄,不等他开口便认错:“我把画落苏家了,没拿回来。” “……什么?” 林知南不敢看陆暄的眼睛,轻咳着解释了句:“就……毕竟是画的她,我当时如果要回来,好像有点……奇怪?” 陆暄心里一梗,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你把画给她做什么?” “毕竟我也是个外人,这种事,还是她自己处理比较合适。” 陆暄:“……” 说得也有道理。 不过,经过这么个事儿,陆暄也就看出来了。 这个林知南吧,瞧着倒是个读书人,但这脑子有点,不太好使的样子。 陆暄叹了一口气,原谅他了,“那你回头拿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林知南沉默片刻,“不去。” 陆暄一拳砸过去,暴怒,“你给的,你不去谁去!” 虽说克制着没怎用力,可林知南到底是个书生,哪挨得住陆暄的拳头? 整个人便往旁一个趔趄,头砸在床栏上,疼得林知南倒抽一口冷气。 “说到这个,微臣还没问过世子,”林知南重新坐正,理了理衣裳,“那幅画,为何会在你那里?” 目光虽淡然,却多有审视,问得陆暄一愣,好像那见不得人的心思要被戳穿一样。 他立刻收了手站直,竭力掩饰着要被看穿的慌乱,哼了声,“算了算了,一幅破画而已,不要也罢。” 便又利索地翻窗,离开了。 …… 《嗅花图》和《小窗图》还只是其二,如今京城画坛里流传着的以苏婵为原型的美人像远不止如此。 且,都署了不同画家的名,有点儿名头的、完全没听过的,都有。 苏婵又叫人去找了几幅过来,细细比对了笔法之后,神色渐渐凝重起来,青音和云知在旁气得不轻,骂道:“到底是哪个登徒子平白无故毁姑娘名声?” --